早上出门,路过小区花园时,偶然看到花基旁边,躺着一只濒临死亡的老鼠。它躺在水泥地面上,腹部不停地起伏、抖动。我忍不住蹲下来看看它,从小就生活在农村,我是不怕老鼠的,何况它是一只动不了的老鼠呢。我更加不会像城里的大姑娘小美女一样,见到老鼠就尖叫声连连。
其实,只要有点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能跑得动的老鼠,它是绝对不会在人的眼前逗留的。除非那些圈养的宠物小老鼠了。人怕老鼠,老鼠更怕人。只有像眼前这样的老鼠,想跑也跑不动了,想逃也逃不了了,才会静静地在原地等待,等待命运对它,最终的宣判了。
此时,只见它一双小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无助与无奈,还有一丝丝死亡到来前的恐惧与不安。我不知道它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是自身有病,还是人为造成。这个家伙与它的家族,一直都是那么惹人讨厌的。农村人讨厌它,咬断未成熟的嫩苗,糟踏田地里的庄稼,偷吃粮仓储存的粮食等等。
城市里的人,也讨厌它,说它是五害之一,传播疾病,影响市容,天天喊着除了它,实现全城无鼠的伟大目标。所以,有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口号。可是,我们不可否认,它们的家族是那么的强大,生命力也是那么的旺盛。
虽然一直生活在人类的暗算与打击中,没日没夜地需要饿着肚子,在拼命地抵抗灭鼠灵与毒鼠强的诱惑,可它们一直存在着,与人类斗智斗勇,而一向自诩聪明的人类,还是没有办法能够彻底地战胜它们。由此可见,人类虽然讨厌与它们共存,却对它们无计可施。
此时,一只濒临死亡的老鼠,就这么毫无反抗能力地躺在我的眼前,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它是渴望我救它,还是希望我给它最后一击,让它早点摆脱折磨,痛快地死去呢?我不知道,从它的眼神里,我只看到了恐惧,也许还有其他更深遂的内容,可是我读不懂。
我只是一个凡人,别要求我能那么彻底地去理解,一只濒临死亡的老鼠,在它生命的最后时刻,想要向人类表达的多重意思。是想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作最后的辩解,请求得到宽恕,还是至死也在捍卫它们的家族,享有与人类共存的权利呢?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
望着它,起伏得越来越弱的腹部,想想它的家族,给我们造成的破坏。我明白,只要我狠心一点点,残忍一点点,拿起石头砸向它,或者拿起木棒敲打它,就可以为除五害,尽一尽自己的绵薄之力了。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别说我矫情,我是真的不忍心,也下不了手。
从来没有想像过,我也会有这么的一个机会,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法官一样,能够主宰一只老鼠的命运,能够随心所欲地掌控它的生死大权。可是,此刻,我却体会不到,这个特别权力给我带来的快乐与满足。我只感到压抑,无比的压抑,如果真可以选择的话,我情愿它能马上活过来,嗖的一声,跑开了。
人性本善,请原谅我对一只老鼠的仁慈与宽容。我救不了它,至少不敢动手去救,但我绝对不会去伤害它。在生命面前,众生平等,人与动物都是一样的。也许我眼前这只老鼠曾经无恶不作,破坏了很多人类的美好。但此时此刻,它只是一只濒临死亡的老鼠,它那双小小的眼珠子,让我对生命,感到无比的敬畏。
鼠之将亡,正如人之将死,还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呢?在生命面前,一切的外在因素,都显得微不足道了。就像当我们面对一些犯了滔天大罪,十恶不赦的坏人时,会忍不住,狠狠地诅咒他们,恨不得把满清十大酷刑,都搬来,用在他们身上,也解不了我们对他们的恨,赎不了他们自己犯下的罪行。
可是,当他们的生命真的要走到尽头时,我们的心里,已经没有恨了。之前骂过的话,什么该死,什么该千刀万剐等等,在此时,已经烟消云散了。有的只是深深的同情与怜悯,这样的反应,是自然而然的,并不是说明我们多么的宽容,多么的有爱心,多么的善良,多么的伟大。
而是,我们,作为地救上,最高级的情感动物,都应该怀有一颗对生命,对死亡,无比敬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