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中的女孩子大多有两个灵魂,一个灵魂穿铠甲,在白天与人厮杀,一个灵魂裹棉衣,在夜晚如婴儿般哭泣。
------题记
周末和小A去她最喜欢的餐厅,静静的灯隐约着淡淡的光,若有若无的钢琴曲充盈在餐厅的每个角落里,桌子的粉玫瑰静静绽放不浓不妖。小A优雅的坐在对面,捧着面前的水晶杯,细诉新近发生的故事。末了,还加一句“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莹润的脸庞上满是圣洁的光芒。
这就是我无比钦羡的小A,念书时一半的课余时间用来看小说,成绩维持中上即可。上大学时把所有的课集中在4天,剩余的3天回家和父母黏在一起。毕业了做着父母安排好的工作朝九晚五的悠闲着,大把空闲的时间逛街看书。所有的一切都顺风顺水,皆有章法。
可是反观我,简直就是一部生存血泪史。父亲早逝,念书是我唯一的出路,我那时看似刻苦,实则非常痛恨在母亲殷切而哀怨的注视下被迫拿起书本的无奈。我从12岁就开始盼望长大,盼望不再背负父亲早逝,我和别人不一样的阴影,盼望逃离母亲殷切的希望。
终于毕业了,我雀跃无比,小A留在了武汉,我去了沿海,开始我朝思暮想的旅程。最美的年纪,最好的时光,最纯净的梦想似紫丁香般朵朵盛放,散发着恬淡的香。
我既没有伤感于离家的凄苦,也没有委屈于初入职场的无所适从。相反我特别享受工作带给我的满足感和自由分配时间的乐趣。那时候,我所有的好朋友都收到过“我终于可以自由的呼吸了”的讯息,包括小A。
小A却说,你真的觉得很好吗?上班下班,两点一线,你的爱好没有了,你崇尚的精神没有了。你把自己陷在重复而琐碎的工作中,每天为了上班而上班,存在没有价值,随时可以替代,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吗?。那时,我异常愤怒,近乎嘶吼的对小A喊,我没有一个开公司的舅舅,也没有一个可以事事为你打算的爹。
日子就如小A说的一样,平淡的不起一丝涟漪。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机械的重复昨天的事。华灯初上,我回到我蜗居的小屋,如同迟暮的老人,在夜幕降临后入睡,在太阳升起时挤着公交上班。我开始不止一次想起了小A,想起那个早就过了少女时代却依然捧着小说保持玻璃心的小A。我想我应该改变了。
我是改变了,却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外一个极端。我对文字颇有兴趣,在又一次给公司的设计稿无偿做了文案后,销售总监说,你别做行政了,做文案吧,我说我能做销售吗?
这个销售总监是带我入行的导师,她给我上的第一课是,销售就是孤军奋战。没有亲身经历过,根本就不能体会孤军奋战是一种怎样的凄凉。每一个销售的机会都要自己发掘,争取,挤走竞争对手,然后脱颖而出。当然也有方案被抄袭,扼腕不已的无可奈何。再多的羊皮卷,再好的心灵鸡汤也抹不去心底升起来的孤独,不,应该是比孤独更可怕的孤寂,因为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这样的环境下,我坚持了一年。一年,足以让我一个乡下姑娘脱胎换骨,我学会了挑选自己喜欢的茶,学会了在高雅的西餐厅伪装成一个优雅的公主。我不得不感激我的导师,不是因为她的帮助,而是因为她冷酷的末位淘汰制。在当时,很多企业都只愿意选择本地人,失业就意味着露宿街头。我被迫冲在前面与人厮杀,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在那个时期形成了我倔强又强势的工作作风。
渐渐的,加薪了,升职了,我的强势也被我运用得淋漓尽致。许是孤军奋战太久了,我不知道如何集思广益。我的下属从不要求聪明,只要听话。在我看来,当我强悍到无人替代的时候再多反对的声音都会被淹没。
只是,一个只会孤军奋战的领导,一个必须走在最前面的与人竞争的岗位,一份家人朋友都欣慰无比的职业。除了往前走,还能做什么呢。
大多数的人只看见了我光鲜靓丽的行走在写字楼间,只看见了我的业绩遥遥领先。可是他们没有看见我每天的睡眠不足4小时,也没有看见我被客户海批后,泪水阻挡在虚心受教的笑容后面,更不会知道同样立场的姐妹戏言彼此荣获最佳抛夫弃子奖。
我无比羡慕那个有着修篱赏菊,煮茶听曲悠然心情的小A,只是我回不去了。我享受了母亲提起我时不自觉嘴角上扬的骄傲,享受了家乡伙伴艳羡的目光,我就得承担相应的辛苦与孤独。我开始渐渐明白,在岁月的眼眸中,能轻倚每个季节的转角,静守时光沉淀的馨香,拥有宁静的心情,温暖的陪伴,彼此旧日的欢颜,才是岁月赐予的最安然的静好。
又是华灯初上,夜幕降临,这个都市中究竟有多少个白天笑,夜晚哭的女孩呢,天一亮,踩着高跟鞋的骄傲,把凌厉的优雅当做战袍,开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