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有走马关到西畴兴街的路了。不过,我对这条路并不陌生。多年前学驾驶的时候,就走这条路。教练也真够大胆,头次上路,就让我们跑这条路。这条路盘旋在崇山峻岭之中,似一条穿梭的长龙,摇头摆尾。这里山高坡陡,峭壁悬崖,弯多而急,且雾大。从沙嘎底丫口到沙尾冲,都是下坡路。两旁青翠欲滴,树影婆娑,风声飒飒。我们在这里学到了雨天下坡不能踩急刹要用点刹;雾大看路沿;转大急弯回方向的时候让方向盘自动回复等。如今,我理解了教练的用心,那就是要经历挫折、坎坷、荆棘和困难,才能够学到真本领。人生,又何尝不如此呢! 走在这条路上,我感到无比的亲切和自信。 车岔向南温河方向,路颠簸起来,很难走。进入冬季,南滚河水量小了些,露出一些沙滩和斑驳的岩石,可以想象得出雨季南滚河的磅礴气势。河依着路,路傍着河。连片的斑茅伸着长长的杆,顶端丝丝缕缕,如一支支小花,随风摇曳着,妖娆多姿,粉黛如画,美丽极了。我真想去采一大把,带回家,把它插进花瓶,点缀自己疲惫而麻木的心。 河流,山崖,树木,颠簸的路,是那么平静、旷远,甚至有点寂寥。有多少人走过,路过,浏览过这里,在他们眼中,会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吗?在炎热的夏天,这里酷热,憋闷,灰尘满面,行多远也见不到一个人。路人匆匆而过,都不愿在这幽长的峡谷里多呆一会儿。只有这河、这山、这崖和这些斑茅,重复着它们的身姿和岁月,任由风吹雨打,电闪雷鸣。显示着它们生存的意义和价值,坚守成美景。 终于穿过峡谷,前面一片开阔、明朗,好像进入了世外桃源。三条路出现在眼前:一条通向南温河,一条通向南滚电站,一条通向塘房村。我们,就要从中间的路去塘房村。 沿着水泥路向上走不远,同事说:“看,下面就是南滚电站,你没有来过,停下来看看吧。”我把车停下来,和他站在一侧看南滚电站。只见山坳处有几幢楼房静静地伫立着,露天变电房里电杆林立,高压线纵横,一根几抱粗的铁水管从对面山腰斜压到机房。我知道,这是人类的鬼斧神工,穿山斫洞,把南滚河的水从山那边引到了这里。看不到一个人,除了机房的轰隆响声外,四处一片宁静。在这深山之中,电站工人常年坚守,和发电机相伴,与山水和云雾相伴。重复,平凡,枯燥,孤单。在这些孤寂之中,我仿佛看到了金碧辉煌的城市和人们的笑颜。 路倾斜而上,一直穿向山丫,山势险俊,怪石嶙峋。我想,要是走路的话,走半天怕也走不到。不知道塘房村的先辈们,为什么要经过这些艰难和坎坷?终于来到山腰,一股润湿之气涌来。只见路两旁的塘房桔长得郁郁葱葱,枝头上挂满了果,土地肥沃。塘房桔是马关县的特产,它个大皮薄,肉嫩香甜。塘房桔只有在塘房这个地方才能生长,名声远扬。小村街道堆满了砖、钢筋和沙石,许多人在忙碌着盖新房。他们以前穷过,苦过,可是并不知道自己住的就是个好地方。自从有了塘房桔这个宝贝,他们的日子就开始蒸蒸日上,变得富裕。我想,塘房村的先辈们过峡谷爬高山,披荆斩棘,历经千辛万苦,为后代也为自己觅到了这么个美丽的天堂,是偶然吗,还是必然? 任副主任五十开外,活泼开朗,一点也看不到洒在他身上的岁月痕斑。可是他开过车背过矿,走南闯北历经沧桑,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都受过。他骑着三轮车,风风火火地带我们来到他的牛场和他承包的桔子地。牛场就建在桔子地里,远远地便听到牛“哞哞”地叫,四十多亩的桔子地一片葱茏,桔子满枝,齐刷刷笑盈盈地欢迎着我们。任副主任说,一年总得有几十万的纯收入。 同事四十五岁,黢黑,强壮,健康。他在乡镇呆过,吃过苦,受过累,有着丰富的农村基层工作经验,是远近闻名的配种专家。任副主任把发情的母牛拉来,我们开始保定解冻配种。山野,桔林,保定架,母牛,寒冬的傍晚,天空高远,冷风簌簌地吹……,我眼睛有点湿润,定格着这科技与农村,先进与落后的风景。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了。我们开始往回赶,一路寒风嗖嗖,天气阴冷,雨不时地下。来到那片森林,雾浓得看不见走,我睁大眼睛盯着路沿,慢慢挪,很吃力。有段路,我甚至分不清路沿。平时只要走半小时的路,花了我们近一个半小时。终于翻过山丫口,雾淡去,路明亮起来。我的心也随之放亮,全身舒畅。远远地看到了彩灯闪耀的中山阁,看到了路灯明亮的街道,看到了万家灯火。 噢!人生真美。风雨后的人生更美。
人生风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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