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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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水,因为我是水命,水给了我的生命。

  地理书上说,地球是浩瀚宇宙中的幸运儿,因为地球上有水,有水才有生命,才成为宇宙中最有灵气的星球。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真是这样吗?

  人类的历史是一部与水的抗争史,从神话传说到历史记述都与水息息相关,从后羿射杀九头兽到诺亚方舟,中外都遭受了洪水肆虐,摧残。《史记》开篇就记述我们的始祖太皞包牺氏之母华胥履大人迹,于雷泽而生包牺氏。雷泽是什么地方,无从知晓,但地上有迹,一定是下过雨,或被水浸过的地方。我们的始祖就诞生在这个地方,真是命苦。不过,渴了可以饮水,饿了可以抓鱼,也算是饶富栖身的好去处,只要不发洪水。他的子子孙孙注定与水有着爱恨交织,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大禹治水,数十年疏浚河道,导水入海,第一次让河水平平缓缓地流入大海,让桀骜不顺的黄龙服服帖帖按照人们划定的线路走。自此,河清海晏,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再不受洪水的困扰了。

  然而,那条苍龙真的被驯服了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以明朝的黄河为例,终有明一朝,黄河决口就数百次,几乎每年都有洪灾发生,有时一年几次。冲毁农田,摧毁房屋,漂溺生命,不计其数。朝廷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治理,都难奏效。

  尤袤有诗叹曰:“十年江国水如湮,怕见三秋雨作霖。可念田家始辛岁,须烦风伯荡层阴。”无可奈何,斗不过那条苍龙,只好祈求神仙。

  今年七月二日,一场夜雨,一举攻陷了武汉三镇。雨从子夜后才开始下,到早晨三四点,武汉变成了一个泽国,住在底层的住户,差不多家家被水淹了。其中南湖社区尤为厉害,洪水十几天不退,市民出行只能靠皮划艇引渡。污水横流,时现老鼠悠游;垃圾成堆,终有苍蝇翔飞。居者有穷途之恨;行者叹末路之憾。惴惴者如临深渊,戚戚者似入鱼腹。苦中作乐,楼上朝歌夜弦;雪里送炭,水下腴鱼肥虾。临水垂钓,笑渭河之少鱼;就地取材,哂东海之无珍。朝映红日,暮画夕照。青蛙喧沸,冷月无声。孩童无忧,嘻嘻然而戏水;叟妪可悲,颤颤然如履冰。汽车沦潜艇;挖机作舟筏。中流击水,浪遏飞舟。

  据说,武汉市投资了一百三十亿元,用以改善排水系统。七月二日,一场雨宣告:那一百三十亿元打水漂了。大雨仅仅下了几个小时,排涝却花十几天还排不干,什么原因?有人回答:因为水无处可排。是啊,这可真为难人家了,湖河荡凼都满了,往哪里排呢?在农村的时候,总有几个水缸装水,桶里满了就往缸里倒。武汉好像也有很多水缸,可是,那些水缸现在已不用装水了,填上土种花养草,制作盆景,盆景,花草有人欣赏,还能卖大价钱。装那么一缸水,连瞅一眼的人都没有。

  唉,还能说水是水命的源泉吗?何以如此让人轻贱,让人排斥呢?

  连绵阴雨,让人忧心,但雨过天晴,却叫人胆颤。一到晴天,挖土机,铲土车纷纷开上公路,工人荷锄扛锹走上工地。在这儿挖沟掘堑,在哪儿开肠破肚,这儿挖断水管,那儿铲断煤气管。那些事故总是让人猝不及防。做饭的水没了,洗澡的水没了,连喝的水都没了。这时候,一滴水都那么金贵,才知道我们是多么需要水啊。

  风调雨顺是我们追求幸福的基本保障。有人指出暴戾的天气是暴戾的人性造成的。当保护环境成为口头禅时,也许只是一个口号,并不引起人们重视了。利益驱使我们鼠目寸光,干一些揠苗助长的事。今年的洪水给我们浇了个透凉,该醒醒了。

  我们起源于雷泽之地,因水而生,因水而长,因水而繁荣昌盛。不应该把水当做斗争的对象,因势利导,与其交融。我因水而润,水因我而顺。将苦水化甘霖,利万物而不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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