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寨里无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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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就听说我的家乡蕲春有座烟波寨,周末不觉动了游兴。车在向桥街接上向导,听过介绍,更是对烟波寨有了进一步的期待。

  车停在依山带水的枫树村,但见幢幢小楼整洁,鸡犬相闻。穿河过屋,行走在阡陌之中,如同行走在一幅乡村油画中,心情的畅快不言而喻。

  沿着村民踏出的山道,蜿蜒向上攀登,一路有欢快吟唱的溪流和落满山谷的清脆鸟鸣相伴,更有满目葱绿的清香扑鼻而来,不时还有红艳艳的映山红、洁白的野玫瑰养眼。这一切无不让人神清气爽,身心舒展。

  翻过一道山口,走进烟波亭小憩。高大的古树,古朴的石墙,灿烂的杜鹃,让人有种穿越千古的感觉。

  终于望见烟波寨那块神奇的巨石了。但见它巍然挺立于山峰之巅,状如**。向导说,等会下山从另一个角度看,巨石更像一张有着发髻的孩儿面,所以也叫丫头山。可为什么后来叫它烟波寨呢?看村主任的文字,说是每逢天将欲雨或细雨霏霏之时,山寨上边云雾缭绕,似浩淼的烟波翻涌飘忽。我觉得此说有些牵强,稍微有点高度的山峰,在欲雨、霏雨之时,无不烟雾缭绕。

  回来问询度娘,倒愿意相信烟波寨之名由此而来:当年在这崇山峻岭中,集聚了几十户不堪官府苛税、匪患和战乱而逃离家园的人家,他们依山就势,砌石墙,筑石屋,养儿育女,传宗接代。晨雾未歇,饮烟又起,暮霭沉沉,夕烟袅袅,于是整日烟雾浩渺。及至清末,更有抗清寨主陈义顺依山就险,修筑石城固守,并曾以满嘴吐饭的小狗和活鱼之计,破除清兵的围剿之谋,成为清末蕲州48寨中唯一没被攻破的山寨,于是烟波寨之名一直延续至今。

  沿着之字路上行,经过三块巨石天然垒成的可容十余人的风雨洞,随后的攀登都是循着山林枯枝败叶中隐约踩踏过的痕迹,借助树木和岩石,蜿蜒攀升。抵达一块巨石,其侧清晰可见三个深深的凿洞。据说当年陈义顺就是倚仗这块巨石构筑了一间石屋,身先士卒,吃住于此,扼守着山寨的第一道关口。

  再上行不远,有一段用厚重的石条筑就的石墙和门洞,横亘于山腰险要处,此乃山寨西门。虽经岁月风雨的侵蚀,已是苔痕斑驳,藤蔓纵横,却依然坚固异常。

  过寨门,有巨石依山而出,形成一个天然的雨棚。跨过灌木丛中散落裸露的石条,过内寨城门,攀石援树,终于登顶。

  山顶那远望如**的巨石,屹立于几百米悬崖边,欲倾欲坠,让人心惊胆战。细看巨石,更像一枚硕大无比的滚雷,在提醒着我们,即使是在深山老林里,依然逃不脱硝烟的弥漫。

  伫立在阳光灿烂、山风呼啸的山顶,视野开阔。但见群山葱绿,环绕来朝,山路弯弯,河流如带,阡陌纵横,民居点点,一派和谐的乡村景象。

  或许不是霏霏细雨时登顶,又有山风劲吹,上得烟波寨顶,却不见烟波流淌。可毕竟大汗淋漓,登高望远,些许遗憾顿被山风吹散。或许,如今一派太平,无需烟波遮山,即使登顶,也只为爬山而来,为巨石那久远的传说而来,为烟波寨那刀光剑影的历史而来,为了望人间的歌舞升平而来。烟波寨上烟波涌的境遇,只能是可遇而不可求。

  汗水早已干涸,山风吹来凉飕飕的,该下山了。多年来人们踩踏而成的山道并不难走,有的地方还用石条垒成了台阶。只是登顶后人总有莫名的伤感,好在山路弯弯处,总有红艳艳的杜鹃探出头来,洁白的野玫瑰也不甘落后地巧笑嫣然,及至山腰,更有潺潺流水轻吟相送。

  沿着山势蜿蜒而行,跨过一道山涧,忽见迎面而来的山岗上,三棵高大的古松,如昂首的苍龙盘踞在几户人家旁。它们棵棵枝繁叶茂,个个精神矍铄,仿佛三位忠诚的武士,在痴痴地守望着烟波寨,守望着这几户人家。只是户户都是锈迹斑斑的铁将军把门,说明屋主早就迁到了山外,人去屋空。看着户户都是青一色的粉墙黛瓦、青石门楼,非常考究,想必三位武士一定也没想到,经过屋主几代人的努力,终于建成了梦想的房屋,如今却只能如同行将过世的老人,面朝南山,静候天年。或许,落寞的三位武士一定有着和我一样的疑问:习惯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幽静清贫而又恬淡闲适生活的山民,他们还习惯山外的喧嚣吗?

  在憩烟亭处回望烟波寨,回想当年苏东坡登临丫头山所留诗作:“何不梳妆嫁去休?使人呼唤作丫头。只因不听良媒说,耽搁千秋与万秋。”再回想村主任的文字,枫树村人似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推销的机会,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开发商,还没有把地处偏僻、被耽搁千秋的丫头嫁给一位如意郎君。

  可在我看来,没有开发或许是幸运的。攀爬在原生态的山野里,既放松心情,又锻炼身体,还培养人探险自然山水的精神,岂不更好?如果确实想把丫头山的绝美容颜展露给更多的人,倒是可以从原生态旅游上作文章。毕竟,现在喜欢旅游的人们,已经尝到了深度开发、从而千人一面的危害,反而抵挡不住返璞归真、独具个性的原生态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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