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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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故乡是养育我的旧土,那么武山便是那条流淌在故乡中湍急的渭河。

  武山与故乡相隔本不远,倘若登了高处,抬眼便可以望遍故乡葱郁的山野。广武巍峨的矗立在视野的两侧,四周茂密的松柏在山石间挺拔其姿、秀色可餐;再往下些,险峻的山崖下便是那条金黄的渭河泛了轻光微波粼粼地奔腾而来。倘若有幸踱步雨天,待绚丽的虹桥横跨渭河两岸,松针间滚圆的珠露漫射了隔着淫雨透射而下的日光,整个视野则又成擦亮的破碎的青绿,安静的容不得一点声响。

  若是不忍看故乡那份宁静,回了头,武山县城便一览无余的映上眼帘。县城并不大,靠渭河两岸依长而建,其间高楼相间屹立,淡泊的危影倾斜了身姿倒映在渭河的波涛声中,伴了边岸人家旁的垂柳,迎风倾吐着嫩绿,甚有几番光景。若是再往西看的仔细些,几幢蓝白相称的古式高楼建筑便应风投射而来,在葳蕤的祁连山麓间岿然独立,和着城土山色,在透蓝的天空下气势磅礴、蔚为大观。那便是武山古城了。若轻云遮了日光,闲雨仗着风声飘落,在朦胧烟火中仿佛还可以嗅到历史的潮声和铁骑掠过的光影;与别处蒙蒙雨声相比,别是几处玩味。

  顺着古式高楼,一条锃亮宽敞的铁路横贯南北,在铁路高台旁依稀可以看见几处方正威严的建筑,一展血红的五星红旗顺风招展,似是传扬着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脊梁,站了高处俯望,好不威武。可别以为她是戒备森严的军校,抑或筑了铁门关押罪犯的监牢,那里正是我所怀念的书声朗朗的写下无数峥嵘岁月的县城一中。学校并不大,四方形,院中松柏笔直的身姿与高楼并肩,枝头隐约见得些陈旧的松果和干瘪的鸟巢,四周槐柳则不同,到处盘绕了躯干在清风中忸怩作态,轻拂的枝叶如少女颦笑的眉宇,在水池的微波倒影中清晰可触、酥软心间,顿使整个校园清爽了些许。

  收眼近看,茂密的树林间一块偌大的园地兀自突显,那便是县一中的操场。操场再靠些山麓,便是几条曲折陡峭的山路隐没在满山的丛林间。葱茏的绿树间本有座庙宇,可在那遍山的绿林间竟也看不大清楚了,定了睛看,许久却也只见得些小路边散心的闲人。

  白日虽有许多光景,可武山最美的却是晚上。每到夜晚,高楼通身灯光辉煌,广场喷涌的水柱溅落在霓虹灯晕红的背影中;川流不息的人群间放了高歌,在夜空中随渭河流水般缓缓酝酿,炮制者夜半柔弱的梦声,荡在四周幽黑的山林间,似是醉了红酒的梦魇。

  到了午夜,明月倚着山头高挑在星空,于街头小巷间洒下轻冷的微光,凑了渭河的涛声,更是令人如痴如醉、若影若幻。

  过了渭河、通了几座铁桥,便是渭北了。渭北高楼耸立,依山而建,宽阔的马路间人群川流不息,门前又是河岸,粗长的杨柳依岸遮盖了好些光影,又砍拆不得,后来索性建些小亭,筑些石凳,铺些盲人路,从此夏日人们在河岸散心,倒有了闲坐歇息的去处,再后来,甚至老人品茶、下象棋都搬迁到那边了。我那时时常去渭河边赏景,看每日奔流而下的渭河水,累了便倚了青雕栏杆看老人斗几盘象棋,说几个段子,可我后来终究去了外地,河岸边那些亭园也不曾再在,只是偶尔坐了车路过时转了头,回忆中还残留些熟悉的身影,剩不下些什么光景了。

  倘若一个外乡人别了他处,只留些依稀的回忆是大可以谅解的,可对于一个到了他处的外乡人竟忘了故土的繁华,又该如何解释,是健忘,是平淡,还是没有泪水的遗失、悔恨的源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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