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孤独,还真迫使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个人来,他就是唐朝大诗人陈子昂。他的力作《登幽州台歌》无疑是一首孤独的生命之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全诗总共二十二个字,简洁明了,但述说的孤独和郁闷犹如一声春雷,不仅惊醒了寂静的山林和空山,而且惊醒了与他一样怀才不遇、却忧国忧民受到排挤的文人骚客。
其实,见怪不怪,当我们平心静气坐在窗栏里翻阅过往的历史便得知,凡是有个性、有才华、有志向的人都会遭到如此不公正的遇境。过去是如此,现在还是一样。这无疑是历史和社会的一种悲哀,但更悲哀的是这种现象会一直明目张胆地持续下去,而且没有尽头。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孤独的人才更加孤独,而这种孤独促使他们转向自己的内心世界,从而让生命绽放出美丽的花朵。易安与东坡居士是何等人才,尤其是东坡,可以说是一个全才,琴棋书画,那样不精,可偏偏这样一个学富五车的人却一贬再贬,难怪他有一肚子的不合时宜,孤独向谁说,寂寞有谁知?于是乎,一篇篇杰作运营而生,或寄与山林、或钟情书画、或竹林禅寺、或踏青探友,硬是把内心的孤独化作锦绣文字来释放生命的美丽!
孤独,让生命开花!它不分男女、不分贵贱、同时不分中外古今。换句话说,孤独的人往往是超越时空的存在,不因时间、区域或者环境差异变迁而变迁。因为它是与生俱来的东西,不是外在的附加。贫民出身的印象派大师梵高是如此,贵族出身的语言学家和哲学家尼采也是如此。还有大诗人茨维塔耶娃、里尔克、维克多雨果、卡夫卡,那个生命不孤独,又那个不是生命之花。这其中尼采的孤独最为典型亦最为深刻。整整十年一个人在阿尔卑斯山上度过,披星戴月的十年,只有孤独和书籍来陪伴他、只有思考和写作来喂养、沐浴他的灵魂。为此,不妨可以如此说:孤独是他一生的老师同时也是一生陪伴左右的良师益友。当然,他为此所付出的代价是昂贵的,然而与他自己生命所开出的花朵相比,又无疑是值得而令其欣慰的。
孤独,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生命里没有阳光和春风,还有亲人的误解与错判,这对于孤独的人而言,无疑是风霜雪雨甚至更阴冷、更摧残生命的意志。《红楼梦》里的黛玉,不就是如此。论才华,堪称易安居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论诗赋文章,可以说独占魁首,若大个大观园无人比肩,谁能想到,偏偏这么一个才情傲物之人遭到无情的排挤、直到桃飘与梨飞而香消玉损。好在一生孤独而短暂的她,将心底的孤独化作生命的缕缕浅唱,为自己赢得了身后名!
当然,孤独不是生命的通行证,也非值得他人去效法的模具。因为孤独是一种纯粹的个人潜质,而不是东施效颦一般的简易模仿。因为它是一种生命内在的反映,越是优秀的人越孤独,而越孤独的人他的思想和理念、意识包括思维空间以及体验越超前,这是一个没有具备孤独特质的人所能想象和领悟的。哲人叔本华与荷尔德林两位语言大师,他们的孤独是平庸之辈所能理解和仿效的吗?他们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独者,为此他们所释放出的生命能量也是相当的惊人。孤独者是痛苦的也是深邃的,痛苦使他们清醒,深邃使他们卓尔不群、不陷入常人的俗套。一个孤独的张爱玲宁可与孤独为伴,用文字的形式与世界对立、与俗世告别,用自己的灵魂演绎出生命凄美的花朵。我欣赏他们,不是因为他们选择了孤独,而是因为孤独让我看见沙漠里的玫瑰,高原上盛开的雪莲,遗世独立自不必说,关键在于让我心里从此有春风、有诗意、有遐思!
是的,这样的孤独者是美丽的,是值得我学习和敬畏的,当然,话又说回来,我目前所选择的孤独的生活不是刻意而为之,乃是出于一种生命的无奈,即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是也。这是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因素是这些年读了一些书,看过一些文章,让我心里有了一些灵气,我想如果它们是一粒种子,我也一定要为它们破土培植,开出属于自己的花朵。就这样,不经意间,孤独自自然然成为了我生命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我那它来学习、思考、领悟、丰富和充盈自己的灵魂世界,而不是其他。
孤独,让生命开花!让生命诗意地栖居,在这同时,也让生命分别为圣!念天地之悠悠,独苍然而涕下。它是一种生命的情怀,挥之不去,召之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