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你曾到过丽江,漫步在古城街头,任思绪纷飞。
现在,我正在去往丽江的路上。因为你,我心弦如飞,不愿停停走走。于是,大理成了路过的驿站。千年积淀的历史文化,风花雪月的美好辰光,在我心里,只是熙熙攘攘的游客以及尘嚣其上的纷扰与杂乱。
到了丽江,住下来,已是凌晨。第二天的行程有玉龙雪山,是要早起的。躺在床上,拉开窗帘,月光透了进来。我不知道你来的那一年,月光是否也是这般清冷?
翌日,一个月来始终云遮雾罩的玉龙雪山,在觐见的当日却掀开了神秘的面纱。湛蓝的天宇,圣洁的雪山,金色的山顶,恍如置身于天堂,身处世外。我却显得心神不宁,心在凡尘,我还要一路去追寻你的踪迹。
雪山下来,还带着高原反应。我先回了宾馆,边休息,边等着古城的暮色。想着那暮色四合里,才会有你清晰的身影。醒来,却见一场秋雨突如其来。好象要冲洗掉所有的记忆,一片空白地走进你的世界。
我等不了雨完全停歇,便来到古城。雨丝仍飘浮在空气中,如你的气息氲氤身边。古城无墙,暗合着我的心境。我可以漫无目的,四处游走。我低着头,寻找着什么,默默地向前走,不知不觉离开了古城,到了东郊,没有路了,只有几畦菜地,无人打理。田里间杂着荒草,任由它自生自灭。我又绕了回来,朝着人稠的去处。人语嘈杂,你的气息淡了,被淹没了。一时,我也迷路了,不知方问。
一路上,民居里开着许多小旅馆,起着暧昧不清的名称。我一间间地走过,想象着爱情的出逃,意外的艳遇。古城的大街小巷,就这样被我走得无比零碎、重复和杂乱。这条路肯定也被你这样走过。因为我心里明了,那时的你也同样心慌意乱,想寻找什么,却没有找到。
走着走着,新月升上来了,老屋的檐角斗拱疏离地伸向天空,衬着那轮月孤零零的,没了依靠。我不愿往前走了,我忽然怕了那种清冷的寂寞。我要在人烟稠密的所在,喝上一杯酒。
问了路,才来到四方街。四方街的广场上,灯影杂乱,人影匆忙。夜在喧嚣着沸腾。来自金沙江畔的溪水穿过街边,沿溪的两边是一间接着一间的酒吧。人潮汹涌,我找到了海岩的“一米阳光”。我喜欢这名字的纯粹。
酒吧不大,中间是不大的舞台,四周围着几排木桌木椅。舞台用四根黑色柱子撑起,柱子古朴,天花板和墙上的饰物浑沌粗拙,充满原始的野性和力量。酒吧艺人那粗犷而浑厚的歌声把人带到了遥远的雪山草原。一首歌唱完,喝酒的人就附和地敲起木块。我忽然想起詹姆斯·希尔顿的《消失的地平线》里的一句话:在生活中有这样的时候,如果一种夜生活,它贵得出格,同时也出乎预料的新奇,那你会把你的心灵和你的钱包一起敞开。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环境陌生,出入的人也陌生。陌生反而让人渴望喧闹。我坐了下来,要了一打身份倍增的啤酒,在一边静静地喝着。听着酒吧主持人极力渲染的言辞:这是一个陌生人交往的天堂,有着一夜的艳遇,而只要有一米阳光就可以让你的心灵为之敞开。
人愈来愈多,酒吧的气氛也渐入佳境,音乐与酒彻底解脱了生活的羁绊。音乐开到最大,歌声高亢,喊声悲壮。喝酒的人把惊堂木敲得山响。酒已半醺,人们开始四处走动,找人敬酒,着意坐下,随意聊着。
我独自喝着酒,一打啤酒早已超出了我的酒量。在无边无际的喧闹中,我却意外地没有醉意。我能感觉到被人注视,果然对座女孩的目光逡巡在我身上。我和她只有一米的距离,那目光却只在我一米的范围内。我们几乎同时起身,又同时坐下。然后坐在了一起,那一瞬间,我们静默着,外面的喧闹不再进来。心静了下来,你却出现了,原来你才是我的一米阳光。等到女孩离开后,我也起身,我决定离开这里。这里的一米阳光终不是属于我。我穿过酒吧的走廊,迎面遇上了女孩诧异而疑惑的目光。
走出酒吧,月光寒气逼人,仿佛你清冷而忧怨的目光。空荡的街道,人影渐稀。我忽然又感觉到了你浓浓的气息。蓦然觉得,月虽远远地悬在天边,但只要你安静下来,想着它,望着它,月儿就会照彻你的心底,如你一样,从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