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恒:美丽的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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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8年7月6号,又一批支教生完成任务走了,在夏日清晨的小小燥热中,替他们搬提行李,看着一个个上了大巴车,挥手告别,倒是平静自然,不似去年的别离伤感。今年和这群年轻人交往不多,但是有一位同学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我听过她的课,真的是收益匪浅。

  人们叫她美丽老师,果然人如其名。她的美,是一种清爽雅致的美,是一种干净利落的美,是一种温和睿智的美。花一般的年龄,精心的打扮,无论走到哪里,都像在校园中的花仙子,可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世界上本来没有完美的,但你如果见到她就能体会这个词的含义。

  也许,从她刚刚进入教室的那一刻起,学生就被惊艳到了,自此,花仙子的周围总追随一些小蝴蝶,甚至还有许多是别的班的,连我们不在一座楼上的我们班也有她的粉丝。她待人温和诚恳,对学生呵护有加,对老师彬彬有礼,有求必应,并且每件事都做的漂亮,让人如何不喜欢。

  支教生来了之后,先听其他老师如何上课,然后再反过来听他们的课。领导让我安排一下,我选了他们中的语数外各一人,其中就有美丽上的四年级数学。当我用微信通知她第二天上课的时候,她回复“好的”,我要求她先把教案发过来,让我看一下,她有回复“好的”,很快两页清晰娟秀的教案图片发过来,我一看,环节清楚,重点突出,结构完整,让好挑毛病的我竟无从指摘。第二天上午第二节,我和领导老师陆续进入四年级二班。美丽老师身穿一身紧凑的套装,从容不迫开始了她第一次公开课。那一节讲的是三角形三条边的关系,好讲但不容易讲好。她语调平和,开始有点小紧张,但很快进入状态,越来越轻松自然,很难相信她才当了几天的老师。学生们个个眼睛放光,精神百倍,时而专心思考,时而大声回答,时而在本子上画一画。课上到三分之一,似乎问题已经解决差不多了。她给学生分发了教具,指导大家分组实验,分析总结,并把结果表达出来,这一下让课堂进入了高潮,学生们非常投入地挑选合适的小塑料棒,用尺子量,用胶带粘,做三种不同数值的模型在本上记录结果。我们的平时的课堂就是缺乏实验,这节课让孩子动手动脑能力发挥到了极致,就连我认识的一个从前什么也不学的调皮蛋也认真地参与其中,积极计算总结,最后在黑板上工整的写出了实验结果。那节课后面还做了一些练习巩固,大家意犹未尽,不知不觉就下课了。

  我招呼大家在二楼会议室评课,大家不禁为刚刚听过的这节课赞叹不已,无论从哪个角度,从艺术性和实用性,从支教生到资深老师,都认为这是一节成功的好课。该我评课了,我跨上讲台,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下一句诗“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然后具体评论了这节课,或者说只是热情赞扬了这节课,我现场作了一首诗“她不是黄蓉/她不会武功/她让学生动手做/她让孩子心儿动/虽然初出茅庐/真的很年轻/宛如一阵清风/带来春之声/仿佛一只大鹏/起点很高/立意新颖/春风化雨于无形/教学可以很轻松/桐花万里丹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可以说,这是有史以来,我对一堂课一个人写的最高褒奖。然后我又赞美她“一直好学又上进,从来不怕羡慕嫉妒恨。”后来证明,这似乎言过其实的话竟然无比正确。逐渐地,获悉她的冰山一角,她在大学是班长,还是学生会**,英语早已过了六级,爱好和社交相当广泛,每一项都足以令人惊叹。

  我经常说一句话,遇高人不可失之交臂,见到如此优秀的青年才俊,我怎肯放弃学习机会。每次交给支教生完成的任务,只要给美丽说一声,回复一句“好的”,这事就妥妥地办好了,可见她的亲和力和组织能力,虽然年龄不大,看似脾气也不大,但是无论长幼皆唯美丽姐是瞻,真的无人能及呀。前两届的支教生,都曾是我的座上宾,时光短暂,和年轻人交个朋友,对他们讲一些大道理,似乎自己成了博士导师了。我向美丽抛出橄榄枝,她带领同学们来过一次我的寒舍,因为有事匆忙聊了半个多小时就告别了。临近支教期满,我打算邀请她和几个同学到家吃顿饭,为他们饯行,但她不肯舍弃大部队独享美食,婉言拒绝了。最后,可能不忍伤了我的盛情,反邀我们全家去我们学校和他们共进晚餐,我们欣然参加这场晚宴,姑且也算最后一次小聚吧。

  这中间有一个小插曲,不知道我痛惜和欣喜哪个更多一些。那一次,她因为诵读任务借我的U盘,两天后的傍晚,她焦急地给我打电话,问是否我把U盘拿回去了,U盘找不到了。其实,我心里也很急的,因为里面有几年来的资料,并且马上要迎接市里检查,对我来说小小U盘至关重要。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安慰她再找找,不要太着急,或许明天就找到了。第二天,她眼圈红红的,对我说:“老师,没有找到,我给您买个新的吧”我一再表示,不用买,我还有备用的。过了几天,她还是把一枚精致的U盘双手送给我,我推辞不过,就收下了这意外的礼物。虽有所失,却让我感受到年轻人的做事雷厉风行,讲诚信,讲效率,值得称赞。

  对我非常钦佩的人,我通常会送点自己的作品当作纪念。在她讲那节课以后,我写了《春江花月夜》当做那节好课的奖赏,后面有原创配诗“王者孤篇盖全唐,芳华绝代费思量。清寒玉露溶溶月,情思绵绵入春江。古诗古曲皆绝唱,诵读名字唇齿香。不明觉厉她最美,相识不负好时光。”六一儿童节舞台上,她荣登主持人宝座,我又请她作搭档,演出了我的原创诵读作品《芳华》,成为一时经典。为了报答她的精诚合作,为了临别的纪念,我在舞台上展示了送给她的第二件礼品,就是《洛神赋》,后面依然有配诗“洛神至美天下无,才高八斗又何如。世人慨叹感甄赋,人神难聚各殊途。咫尺天涯无限路,幽思绵绵传千古。一面之缘亦珍惜,最美情怀相见初。”愿这小小礼物,能表达我对青年朋友的珍惜与祝福。我的作品微不足道,但发自内心,量身定做,天下仅此一份,能得我的礼物的,必定是万里挑一的仙子级别的优秀人材。

  临别不及叙谈,总觉难以抒发我对她的崇高礼赞,于是想着她回到家后,写了一封《献给美丽的信》,全面表扬,并表达了没有成为朋友的遗憾,她的回信依然透露着她的礼貌和冷峻,感谢对她的关心和赞扬,从我身上已经学到很多,她说她一贯原则就是,做最好的自己,不打搅别人的生活。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我凛然一惊。这不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漂亮女孩说出的话,倒像是一位智者总结的真言。我总想给年轻人上节课,不料她用她的言行给我上了一节人生大课,那一刻,我心无杂念,肃然起敬。反观自己这两年,不自量力,好为人师,总觉得有恩于年轻朋友,慢慢感觉,可能不该那样。今天,美丽的几句话一针见血,道破了与人短暂相处的最好尺度,彼此经过,各自前行,不必为恩重如山压得喘不过气,不必为情深似海难以自拔。这堂课讲得更好,让我这长不大的孩子竟然如梦初醒了。

  相见互为师生,何必在意长幼尊卑。青年一代的朝气蓬勃,锐意进取,见多识广,与时俱进,更应该成为我等所谓老资格的老师,让我们充满活力,接受新理念,学习新本领,人生之路再次繁花盛开,真诚地向年轻朋友致敬学习,衷心感谢美丽老师,你不是来做朋友的,而是一位冷艳的天使,让我有自知之明,让我扔掉包袱,砥砺前行。祝福我年轻的仙师早登圣坛,我也要取长补短,不断修炼,希望都能在下一站遇见更美的自己。

  美丽的两节课,同样精彩,让我扔掉自负,跳出狭隘,带我的心灵走向一个全新的世界。再次感谢你,美丽同学,美丽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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