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目光放在现在的艺术荧屏上,满屏皆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总裁灰姑娘。今昔对比,人民艺术的式微不足为奇,这恰恰是时代变迁的反映。
近日,一篇名为《我潜伏上海“名媛”群,做了半个月名媛观察者》的文章引爆网络。群内的“名媛”们,通过多人拼团的方式,购买五星酒店的豪华套房进行轮流拍照;为了匹配自己“名媛”的身份,她们对自己进行了从包包到**的全方位精美包装。尽管上海丽思卡尔顿和宝格丽酒店的回应让此事的真实性大大降低,但相关话题已经在网络上持续发酵,引发大量讨论。
有人不满于“名媛”们没有为自己的奢侈品体验支付“等量”的代价,有人不耻于“名媛”们钓到富二代男性的功利目的和“欺骗”手段,也有人认为“名媛”们发展“共享经济”的这种行为无可厚非。虽然此事的真实性存疑,但我们仍可从此事本身和其引发的一片热烈讨论声中感受到当下社会对奢侈品的崇拜及其背后资本对文化的控制。
一、奢侈品崇拜背后是资本对文化的控制
自从消费社会成为当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一种新形态之后,受消费主义文化的影响,一部分人更看重商品背后的符号意义。资本为商品贴上不同等级的标签,每个标签表征不同的经济能力、社会地位,就这样,商品成为了社会等级的承载者。消费社会中的人通过购买不同等级的商品,也被贴上了属于这个商品的标签,即消费社会中的人通过购买商品这个行为完成了等级的划分。一个身穿香奈儿的衣服、脚踩AJ限量版的鞋子、手挎LV包包的人,和一个全身上下的服装都是从某宝上淘来的人站在一起,人们总会倾向认为前者比后者拥有更强的经济实力、更高的社会地位。
资本在对消费社会完成等级划分后,还会通过资本主义的文化工业贩卖价值观念,并制定某种具有资本主义合法性的文化标准,进一步创造消费需求。它为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商品赋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品质,它告诉人们要过有格调、有品位的生活,在品质面前性价比不值一提。生活在消费社会中的人们由于受这种价值观念的影响,并且长期沉浸在消费带来的满足、兴奋、虚荣中,会很容易被这种价值观念、文化标准制造的虚假需求驱动、追逐各种消费品。比如,它将钻石和爱情这两个毫不相干的东西捆绑在一起,创造出了“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为钻石赋予新的内涵,进一步引诱人们消费。比如,它向女性宣传“不涂口红的你,和男人有什么区别?”。
而且,消费主义已经重塑了我们的审美观念。身体作为消费欲望的重要载体,已经进入到了资本为我们构建的审美秩序当中,我们不再过多地关注身体的“使用价值”,即健康状态,而是将身体的“交换价值”,即视觉效果、观赏价值推崇到了新的高度。那些为了拥有“漂亮”的脸蛋、“完美”的身材,通过节食、整容等方式使自身能够符合大众审美要求的行为就是最好的证明。应势而生的还有各种减肥、健身、美妆、美容等与“美丽”相关的产业。不仅如此,对身体观赏价值的过度追求已经造成了我们审美的单一化和畸形化。不信?你看那些“网红脸”“高鼻梁”“马甲线”“大长腿”“骨感美”……
另外,在父权结构下,社会对男性的要求主要在男性提供的社会价值上,即表征男性社会地位的价值指标,对女性的要求则更多的是在女性提供的身体价值上,即生育繁殖后代和供观赏的功能。在这种社会结构下,女性也会无意识地把父权结构的价值观念内化为自身的价值观念,进一步更加重视自己的身体价值;同时受消费主义在公共环境营造的话语机制的影响,女性会逐步被物化为具有消费价值的商品。商业社会通过“庞大的商品堆积”为女性塑造了“女王”“女神”的完美形象,这类完美形象的设定是由在父权社会下占据主导位置的男性消费者所界定、接受、消费的。当女性的完美形象进入到流通领域,男性就会为之前的认同心甘情愿地提供金钱供给,也就是“男女人花男人的钱”。
资本用庞大的商品为我们营造了繁华的景象,我们也在对商品的趋之若鹜中,无意识地肯定了资本的逻辑。想象一个场景:一个肤白貌美的网红在宝格丽酒店的落地窗边,手拿一杯星巴克,摆出一个优雅的姿势,顺便露出她那Cucci的**。不管这些是不是拼来的,如果你内心深处有羡慕、有渴望,或是认同这种生活方式和价值追求,那资本就成功了,它自建了合法性。
在资本编织的文化囚笼中,我们每个人都被困在里面,无处可逃,那我们能否跳脱出来呢?
二、我们能从资本的文化囚笼中跳脱出来吗?
每个人都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生活在特定的社会阶层中。各阶层的人由于经济收入、政治地位、文化程度等方面存在的差异,会有各自不同的价值观。文化作为一种精神活动,一定会具有阶级属性,也会为这个社会的统治阶层服务,而统治阶层也会利用各种媒介传播本阶层的文化,创造出一种虚假的“社会共识”,使得被统治阶层接受并且服从于统治阶层的统治,即使统治阶层与被统治阶层的利益是背道而驰的。近期有一个非常典型的例子,蚂蚁花呗打了一个广告:施工队队长用花呗为女儿过生日。这则广告宣传的消费理念与大多数人的利益都不是相符的,但它完全契合资本家阶层的利益。不过,资本主义为其自建的文化合法性也遭遇了危机,究其原因还是资本主义已经无法为其存在的结构性问题自圆其说了。如今,越来越多的人认清了消费主义的真面目,越来越多的人戳穿了“996是福报”这拙劣的谎言。
回溯过去,在那个红色的年代,我们也曾以广大劳动者为主要的参与对象、表现对象、审美主体,通过为他们所喜闻乐见的表现形式,以“破坏旧世界、创造新世界”为主要内容,创造属于劳动者自己的文化,为劳动者服务。歌剧《白毛女》之所以经久不衰,不仅是因为它成功地塑造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的典型形象,更是因为它集中反映了革命性和人民性,它的存在也证明了另一个“新世界”的无限可能性。再把目光放在现在的艺术荧屏上,满屏皆是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总裁灰姑娘。今昔对比,人民艺术的式微不足为奇,这恰恰是时代变迁的反映。
(责任编辑: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