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把西湖比西子,浓妆淡抹总相宜”。我与西湖的相识应推十五年以前,当时途经杭州,因为以前没有来过,自然神往于这所城市的盛名,便把票买到杭州,中途下车逗留了一天。
一出火车站,我便急忙找了家旅行社,那时火车站附近来往的招揽游客的旅行社很多。于是报了一个“一日游”的团,开始了自己的杭州之行。
阳光照过来,辉映着高楼大厦。城市的街道上奔跑着各色的车辆,出租车当时比较单调,私家车也不是很多,路上并不是太堵。高高的树木耸立着,街铺杂杂乱乱,看不出这所城市盛名的由来。车辆到达西湖边上,人流多起来,三三两两的团举着小旗子,招呼着各自的游客。下了车,我迫不迭地向队伍的前头冲去。
远处的山,近处的水,透过眼前飘浮着的绿色的垂柳一下子涌进了眼帘。那徐徐的风,那静静的水,那黛色的山,以及那蓝色的天空荡着的云,打造着万般的柔美。看着周边的树木,花丛,青石板干净的路面,看着垂柳、白云凝聚到水里的倒影,一种端庄的秀轻轻地埋进了自己的心田。此时,我的内心似乎也冒出了柔美的声音。
记得大概是从东岸的中段开始,绕行南岸,经过水门、长桥、南屏山、雷峰塔到达苏堤。导游边走边讲,张顺勇战涌金门,长桥相送,南屏山的净慈寺以及雷峰塔的传说。耳朵听着,眼睛看着,不知不觉到了苏堤。
夹苏堤的垂柳格外的妩媚,树影婆娑倒映在湖里,湖水平静的展去一望无际。头上偶尔飞过几只麻雀和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唧唧喳喳,或婉转清脆的叫着横过或隐匿于树中,给人一种悠然神秘的感觉。不远处的南屏山披着苍翠,如一道屏风挡在南侧,连着高耸的雷峰塔,把南岸勾画的如诗如画。此时,心中宛若听到了南屏晚钟的钟声,也似乎听到了那首南屏晚钟的歌,优美的旋律滑过高高的雷峰塔的塔尖,带着塔下白娘子的悲戚在粼粼的波面上跳跃,旋转。
从苏堤乘船,过水,上岛看三潭印月,又经曲院风荷瞻仰岳王庙,再经楼外楼到白堤、断桥。导游并不讲清路线,只带着一个点一个点的走。
三潭印月的景,在西湖南侧湖心的一个小土岛上,岛上又分隔开四个小湖,形成湖中之湖。岛上曲桥横跨,细岸茂树,又建了翘亭闲阁,古朴风雅,加上名人石刻题词,宛如置身世外。三潭在其中一个湖中,三个立在水中,又像在水波之中微微浮动的石塔,样子如同钻了窟窿眼的葫芦,更像太上老君炼丹火烧齐天大圣的丹炉。导游讲三潭印月,是在中秋月圆的晚上泛舟湖上,哼着曲儿,喝着酒儿,月光横洒,湖面碎银闪闪,把三个石塔的孔用白纸糊上,内点蜡烛,烛光透出,在水面上映出一个个像月亮一样的光亮,加上空中的月亮煞是好看。岛上翠色环绕,夜色幽清,如置身仙境。听导游讲着,自己也好像就在月下划着船,醉身于这美景中了。而此刻的天,一改适才的柔和,云层不知不觉地慢慢的聚拢来,光线暗下来,变的灰蒙蒙的,眼外的景色也显得更加的沉寂,凄婉。
曲院风荷是游完三潭印月坐船到岳王庙时远远经过的,只记得远处一池的碧绿,荷叶漂浮,中间缀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白色的花;岳王庙则建在一座低矮的山上,黑瓦朱檐的庙宇形象,远远地看去,宏伟气魄。一进院,秦桧等人跪在一侧,生铁铸的像身上布满了污垢,遭遇千百年来人们的唾弃。岳飞的像在庙宇内精神抖擞,一双正气凛然的眼睛气贯着长虹,不时有膜拜的游人焚香磕头,表达心中无限的敬仰。
雨,簌簌的下了起来。虽然从叫卖的小贩手里买了把折叠伞,而上上下下的路,虽说都是青石板或青砖铺就的,但还是积了一层薄薄的雨水,一双皮鞋在水里啪嗒啪嗒走着,自然全都湿透了。可游兴更加浓了。风景也比刚才更加迷人,远处的山,树木在灰蒙蒙的水雾中,平添了几分的说不出的灵性,变得空灵妩媚。整个西湖区域变得楚楚动人,风景宛若要飘逸起来······
上午转的很紧张,中午在楼外楼用餐,大概每人十块八块的标准。虽然品样简单,时间短促,但也上了西湖醋鱼、东坡肉,味道自然烧不出小灶的鲜美,但还是多少有些传统上的意蕴。其实对初次到这里的人来说,赏景看景才是第一位的。桌上大多人都是边吃边瞅着窗外静静的西湖,瞅着远处的山。我向来吃饭比较快,吃饱后便起身到外面的连廊,静静地站着,看着脚下的西湖,看着远处的山、柳,再抬头看看这享誉中外的“楼外楼”,感叹于诗人的笔触,竟把个衰落的王朝描摹的淋漓尽致。后人将西湖的酒楼命名“楼外楼”,大概就是为了永记历史,警示后人。亦或只为平添西湖的又一愁绪。
午后的云渐渐的散开,一束束的阳光穿过云层的缝隙射下来,水、树、山变得清清亮亮的,一切都清新起来。跟着导*行进在白堤上,有谈论吃食的,有追着导游问长问短的,我则沉寂在空灵清澈的景色中,搜寻云层后的白仙,搜寻远古的神话······,断桥在远处横卧波中,桥头连着白堤,风拂过额头,耳畔仿佛听到许仙与白娘子那情意绵绵的对话。
“孤山不孤,断桥不断,长桥不长”,作为西湖的三绝分别讲诉着自己的故事。
按行程的安排,下午还有两个景点,一个是离城比较远的灵隐寺;一个是有济公塔院的虎跑泉。加上龙井问茶处,算作三个景点。灵隐寺位于西湖的西北,车子跑了半个多小时。下了车,左侧是峭壁突兀怪石嶙峋的山峰,传说是从佛祖的老家印度飞来的,起名为飞来峰。山上树木杂乱,灌木丛生。突兀的岩壁上凿刻着造型各异的大大小小的佛像。或因石而刻,或齐集洞中;或怒目相向,或嬉笑旁观,千姿百态。但每一尊都因势而作,巧工夺天。沿路而上,一路都是青石板铺就的小径,青石油光光的;小径旁边有窄窄的山涧,涧里流着涓涓的溪水。溪水的源头是冷泉。冷泉下有一湾苍翠遮蔽下的水池,池水清澈,浅的地方见底,深的地方水色发蓝,像蓝色的宝石,又蓝得有些发黑,如墨一般;旁有亭子书对联:泉自几时冷起,峰从何处飞来。冷泉对过,即为灵隐寺,一座黄墙围着的千年古刹。远远看去恢弘气派,烟雾缭绕着,一种庄严的神圣顿时袭来。这是香火最盛的灵界。进入寺内,便进入了佛国的世界,也仿佛进入了隔世,进入了一种脱尘的宁静。一切心中的杂念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都被拂的干干净净。寺院内的大树枝叶茂密,或参天直立,或曲伏蜿蜒尽显遒劲;庙内的佛像栩栩如生,宛若细听风语,安抚着苍生;殿前善男善女焚香膜拜,嘴角翕动,沟通着自己的福愿。
而虎跑泉则是另一种意蕴,一种放松的幽静,一种让人感到回归自然之后的闲淡和随意。洇湿的山石长着绿苔,柔软的草坪开着鲜花。树木参天蔽日,鸟虫唧唧,溪水涓涓。那种清净幽雅,让人坐下就不愿动弹,就想把自己也融进这种清幽里。后来到过成都的青城山,青城山的幽是一种阔达的幽远,意味深长,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虎跑泉的幽,是一种飒爽的幽,使人感到百般的惬意。
大约五点不到,结束了行程。黑天找了住处,洗了把脸,吃过饭躺了会儿,又觉得没看够西湖的风景,就又匆匆打车去了湖边。静静的坐在湖边的石凳上,默默的欣赏着西湖的夜景。此时的西湖,才算真正的回归自身,回归生活。静静的岸上没有了喧哗的人流,没有了招摇的旗子,没有了一个个导游小喇叭的噪音。有的是依依的情侣树下的相偎,轻轻的踱步;有的是老人静静的闲坐;有的是嬉笑的小孩来回的蹦跳。一切平平静静,一切淡淡然然,充满了舒适和悠闲。夜下的西湖,夜下的白堤,夜下的断桥,伴着天边的弯月,稀疏的星辰,默默的沉寂着,一种幽邃袭来,愈发沉重。而身边垂柳飘拂,高楼的灯光辉映着,湖水在身边一闪闪的,有种闪烁的优雅,闪烁的阔远;远处楼外楼的的灯光闪烁着历史的悲怆,连同西湖的沉静,西湖里的故事,断桥,长桥,雷峰塔,甚至净慈寺,岳王庙以及苏小小都构成了一副凄美的长卷,这一长卷以西湖为眼,挥洒泼墨,把西湖衬托得更加妩媚凄美。我陶醉于这种美景不忍离去!
好像老天赐与机会,接下来的两年,每年的春天我都去了趟杭州。每次我都抽出半天的时间去西湖边走走。这种闲下来静下来近距离的接触,端详,更觉得她是如此的柔美!水是那样的清亮,那样的明澈,像少女的眼睛充满了单纯与洁净。每次都是从南到北把苏堤走完,吹着和风,听着鸟喧。只是比第一次来更加的喧哗,苏堤上多了一些零商零贩用的小房子,显得世故嘈杂。在外界这种纷乱中,西湖依然静静地躺着,娴舒谧雅的让人闭口,生怕打搅了她的清梦。第二次去时,雷峰塔也被封闭了加以改造重建,听说是由于塔座残缺了一个洞,附近的居民把青砖拆下来拿家去镇宅辟邪。政府怕塔倒塌伤着人,不得不重建。但转个年来再去时,古铜色的雷峰塔已经建好,于是买了票进去看了看,塔基被挖了大坑圈在里面,坑里撒满了游客扔进去的零钱,似乎在沉重的祭奠重情重义的白素贞。
其后过了七八年又去过一次,这次是跟几位朋友一起去的。到了湖边,朋友们吵吵活活非要泛舟游西湖,于是便租了一叶小船,划行的那种。我上去后,看着船舷紧贴着水面,好像要载不动,船要下沉,我的额头惊出了一头的汗,心也突突的跳起来,脸色都变了。没办法,我只好又下了船,一人坐在岸上的花石上看着风景等朋友。船划出去,水哗哗的轻轻的响。我却不能享受这种情调了,近几年不知怎的身体添了几个毛病,恐高,怕坐飞机,怕爬险山。谁知今天又测出个怕水的毛病。
杭州,我前前后后去过四次。杭州之灵莫过于灵隐寺;杭州之幽莫过于虎跑泉;杭州之美莫过于西湖,用秀,娴,柔都不能概括出她的妩媚和凄美。西湖是一位冰清玉洁的少女,也是一位意蕴悠长的美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