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读到李义山的《无题》,便荡涤了一种缠绵、繁芜的诗境,缠绵悱恻、凄婉空灵。惊窃于那一种繁华富丽,“蜡照半笼金翡翠,麝香微度绣芙蓉”说的悠长、绵远、华丽、空濛。 起先也写到过义山,写“昨夜星辰昨夜风”的感伤,但指间流转的文字过于迷离,总少了那一份真切。今夜再读义山,或许是心境不同吧!那一抹情愫如晚风一样扑面而来,冷了耳畔的丝丝暖意,却暖了风中的那一种思念,并渐次暖了眼眶,暖了一地清冷的雾。 或许是想念她了吧!也终于想用诗文写下自己那些散碎在心中的情感,李诗好就好在,那一抹伤感不是爱情、不是离思、浓的化不开的伤感嵌在哪一份感情里都那么恰到好处。是朦胧的意境吧!带给谁的都是一份不一样的凄迷。 想起母亲,便有李义山“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那一句深切的痛。其实,很早以前也想过母亲,却每一次都泛起无尽的痛楚,无法下笔,也许只有这么深情的《无题》才盛得下那种撕天裂地的伤感。 以前总不在意义山的诗,总以为哪一点空濛总会不太真实。可是两年了,母亲离开苦守几十年的院落,去独守那一方土地了,才终于开始真正的感到空旷的寂寥。那种感情,太真了,却真的写不出那种真实的感觉了,就好像很久以来那些写不完整的文章。只好借着典故,借着古诗文来迷离那份痛楚。 “悠扬归梦唯灯见”,梦里母亲的样子,“临行密密缝”的影像,总惹得我恨极了天亮,恨极了“好梦难留”的叹惋,恨极了我匆忙醒来的愚钝。只怔怔的吟了句“好梦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便有迷雾满上石阶。 仍是喜欢夜行的风穿堂而过“谁念西风独自凉”,记忆在一个温柔的角度被切割,幸福和疼痛渐次明晰,终于断开最后一丝关联,一半上升,一半下沉。母亲呵!我恨透了你留给我的苍白的昼、苍白的夜、苍白的年华。 一寸相思一寸灰,其实我又何尝不懂世事多变、人生无常,但那一份感情在内心最深处蛰伏,总会有一天,穿过胸腔,催红了眼,催冷了心,催起了思念,催开“直道相思了无益”那般凄凉萧索。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那一座坟茔,隔了多少年的凄婉,葬了多少华美清丽的歌诗,这才悠悠扬扬的路过今夜的风,吹干满目清泪。几斤两的月光照进历史,照见义山,照见床头的《无题》,才斑驳了风起的夜晚。 “一寸相思”燃起皓月的光亮,一泻而下,砸中我伸向窗外的手,那一抹冰凉便凝了一脉相思,落地成灰。
一寸相思一寸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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