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啼血向花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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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盈霄细雨叩朱棂,疾疾徐徐竟未停。斑竹更将知心话,窗前说与子规听。”(子规啼痕《七绝·雨夜斑竹》)读这样的诗篇,给人的感觉——是诗人在与眼前的“细雨”和“斑竹”对话。

  在别人眼里,细雨、斑竹,或许是日常生活中的一个场景,而诗人却独具慧眼,能够从中产生美的情感。

  斑竹的“知心话”,像淅淅沥沥的细雨,娓娓道来。

  “细雨”、“斑竹”究竟说了什么?

  细细品味,如同水墨画的留白,让你在无言之中,去领略无尽的真意。试想,如果不是情到深处,如果不是与自然之物建立了这样亲密的关系,怎会有这种意境的阐发?

  诗人以“子规啼痕”自勉。而实际上,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我和他在工作中相识、相知,日久月深成了朋友。然而没有想到,十六七年以后,两人竟以“诗文会友”的方式,又聚到了一起。

  他一个年届古稀的人,心存一个“闲梦”——退休以后,以诗为伴,低吟浅唱,佳作连连。在盐城这一块,喜欢古诗词的粉丝们,都以他为偶像,先生早有名气。一次,我们聊起来,他却说是“平生未作蜗名计,冷落闲诗一两千。”这样的自谦,给我的感觉,颇有一种“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的魏晋之风。

  再说“子规啼痕”,本身就蕴涵着诗意。耳熟能详的典故,杜鹃化为鸟,又名子规,“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但是,无论是花或鸟,都有一种脾性,骨子里是民间的峻拔,是遥远的忧伤。那最古老的基因,从万物初辟时,大约就已经注定,时光苍茫,不会冲淡,倒是令其更加巩固。

  我把先生的人生,常常喻为“一个绿色的人生”。

  先生出生于1948年,苦学成才,毕业于苏州丝绸工学院(绿色专业),先任盐城纺织工业学校党委副书记(绿色教育)、后又担纲盐城市丝绸公司总经理等职(绿色事业)。在中学期间就喜欢上了古典诗词,学养 兴趣,铸成了他幽微的情致,钟情花木,一如屈原的《离骚》用香草来寄托和抒怀一样。

  我手里边,收藏了他近两年撰写的与花木有关的诗词,多达二十多首。“秋菊、残荷、杜鹃、山茶、腊梅、海棠、玉兰、芍药、石榴、百合、昙花、丁香、虞美人”等等,都成了他吟咏的具象,从而营构出情景交融的诗境。每逢读他的诗,我就想到了唐代诗人罗邺的《闻子规》里那句“声声啼血向花枝”来了。

  先生诗作,字字珠玑,有暗香涌动的惊喜。比如读他的《七绝二首·荷塘》,总会有“荷塘入夜月溶溶,花好更兼并蒂红”的清新和明丽;读他的《七绝·丁香》,又有“唯有丁香香不减,风前淡淡说曾经”的一种乐观和智慧……在这样带着雨意花香的句子里,一花一叶,都能感觉到他对生活中的诗意美的敏感与热爱。

  先生对花木的吟唱,情感细腻,逼真传神,蕴涵丰富。

  他笔下的那些花木风物,不仅和谐添趣,而且上得高堂,下得市井,可谓雅俗咸宜。一首《五律·白玉兰》“早春花绽雪,婀娜被寒枝。依水香笼榭,凌霜影入池。初萌已殊俗,一放足惊时。清白如君者,于今更有谁?”像一杯陈酿,滋味醇美。你透过这些流光溢彩的诗句,可以看到他真实的内心和可爱的性格。

  先生对花木的观察,也绝不仅仅停留在“鲜润、艳丽、恣肆”这些个关键词上,他总是要找寻与时代同步的契合点,古诗出新,为读者构筑起一道别样的风景。一首《卜算子·梅》“清气出冰心,笑绽寒冬里。且托霜风送暗香,一任嚣尘起。我亦若斯梅,未得红尘外。但使铮铮傲骨身,不染纤纤媚。”这哪儿是在写梅花?分明是写梅之余,兼以明志。

  这首诗的内核:“紧跟时代,不忘初心”。读起来,令人振奋,全无造作,胸怀自见。

  像这样的具有语言创造性和活力之作还有很多,举不胜举。

  相比先生的这种悠闲和雅趣,我有时会觉得,现在的人,现在的生活,太忙、太紧、太实用了。甚至是活得有点可怜。

  唯简约方无累,唯玄谈方超远,唯不滞于物心灵方能得到最大的自由。

  有人说,诗品即人品。读先生的诗作,了解先生的为人,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诗与远方”。

  (作者: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散文选刊·下半月》《海外文摘·文学》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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