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黄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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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黄叶树,树下白发人。    每日吃午饭都要经过王叔儿子的风衣店,他总是在店门口树下和棋友们热热闹闹下象棋。我总会凑上去给七十岁的老人支招,一旦他赢了,只笑得假牙快掉出来,他便用手安好。口水也乐得滴在棋盘上。棋友们从不在意,三下五除二又摆好一局。    认识王叔十年了,人是老了,可他棋艺未减。他是某科学院的退休职工,三年前为儿子娶了个漂亮的媳妇,乐得合不拢嘴。    而昨天,我路过那儿,只见王叔站在树下发呆,手里捧着一个茶杯,瑟瑟发抖。“叔,怎么不下棋啊?”“儿媳妇把棋扔垃圾箱里了,说耽误生意。”我顿时惊讶无语。    佛说,相由心生,千真万确。三年前如花美貌的她端坐在老板桌后,扭动转椅,不知是无聊,也不知是气派,她瞪眼不语,看着我和姜叔说话,脸上没有少妇风韵,却多了些许横肉,仿佛全国人民都对不起她,满脸……阶级斗争。    我吓得慌张逃走,怕她因我问及其公公不下棋之由而生怒,其实早已嗔恨我们十多位姜叔的棋友了。    没逃几步,我忍不住回头望了老人一眼,他依然在树下孤独地抖索着,左转一圈东张张,右转一圈西望望,我心里猛地一酸,又想起去年寒冬的一个早晨,王叔穿着灰色的好似关东军败兵下来的旧大衣,站着不太正规的马步,双手托起他儿子店铺的卷闸门,那一幕,背影,那一幕,我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又好似拼命杨三郎的英魂所在,我真那么想。“王叔,这么早开门啊?”我问。“给儿子打工啊!他是老子,我是儿子,他搂着媳妇睡觉,我在这挨冻!”“他不搂媳妇你搂啊?”我笑了,“你这坏蛋!”他骂了我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无语。    秋雨冰冷地飘着,黄叶儿零乱地打在白发老人头上,身上……    我下意识用手捂住脸,很凉,人比秋,谁更凉?老人还能活几年?下棋是不是他唯一的精神快乐?每次用退休金给孙女买饮料,我总是不忍心收钱。    我怎么了?    天真的很凉,我的眼里是凝结的霜。树叶儿千片万片在风中旋飞,它们恋恋不舍,终究叶落归根,在树下堆叠成壮丽的叶冢,叶儿把生命燃烧成了火,尔后灿烂地死去,一片片离去,一片片疼痛,树下的老人不懂诗词,他也许只能在秋风里瑟瑟发抖,把自己满头白发任秋风抓乱成杂草,棋盘上指点江山的矍烁精神,待死后默默地埋入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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