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岁月的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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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时光悠然,无声带走的,不仅是曾经的青春年少,还有人与人之间频繁的联络与问候。有时候,不联系,不代表忘记,只不过因着年龄的增长,时光交付了我们更多必须要忙碌的事情,因而少了诸多闲时。这世上有一种情谊,历久弥新,无论相隔多久,再见之时都依然觉得倍感亲切。

  人们常常想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总是因为各种生活琐事缠身而迈不开腿。也罢,既然实现不了,就来一场说聚就聚的同学聚会。不需要人多,几个人恰好方便来,恰好有时间,就够了。

  那日,艺校的甲同学,突然拉我进群,群里只有五个人,且都是男生。毕业十来年,别说见面了,连个电话都不曾有过。尽管如此,进群后的大家依旧可以聊的热火朝天,肆无忌惮。

  在同学面前,不必谨小慎微装矜持,也不用束手束脚装优雅,本色出席就对了,这就是同学情谊,真实,而纯粹。

  大家一顿调侃之后,有人提议,哪天一起出来坐坐?

  于是,“一呼百应”,大家都同意。就这样,一次十年小聚定下了。

  (二)

  两天后,我家小区门口,五个同学,集齐了。(不得不说,男同学还是比较体贴的,考虑只有我一个女同学,又是一个超级路痴,为了方便我,所以集合地定在我家小区门口,然后带上我,去我家附近的饭店用餐)。

  多年不见,大家都有了岁月雕刻的痕迹,不再是当初上学时的那张娃娃脸。于他们来讲,我是比较难得一见的。可能这些年他们之间还是有些联系的,而我,却真是十多年来的第一次。

  餐桌上,大家兴高采烈,回忆着当初上学时的情景,聊完了共有的同窗生活,便开始了各自现在的讲述。

  同学甲,富二代,上学那会儿就是我心中的纨绔子弟。现在依然是公子哥。开着豪车,住着豪宅,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并且是领导面前的红人。言行举止间,都透着优越感。好在,家庭教育还不错,除了有点大男子主义的霸道之外,其他都还好。我喜欢有思想有品位的人,可以张扬,但不失规格;可以任性,但不失原则。教养,是一个人最好的招牌。

  相比起来,同学乙就有点麻烦了。自己本来相貌过人,聪明能干,只因为出生于单身家庭,所以给自己减分不少。找了个媳妇是官二代,有钱有势,却习惯在家居高临下。不把同学乙放在眼里就算了,还把婆婆欺负进了医院。同学乙说,若非看在三岁的孩子面上,早离婚了。现在老太太都住进医院了,实在没法将就了,这婚,不离不行了。

  大家都在劝说,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孝顺老人天经地义,就算做不到孝顺,至少也不能欺负啊。回去和媳妇好好谈谈,能过,就不要离婚,可怜了孩子。

  同学乙饮尽一杯酒,叹息的说,没用,能说进去就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事到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我也是舍不得女儿,自从有了孩子,我的心就彻底软化了,只要一看到孩子,啥烦恼都没了。问题是我妈快被欺负死了,实在不能再忍了。

  大家在一阵惋惜中,转移了话题。

  婚姻,从来就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更是两个家庭的门当户对,有机结合。无论是作为女婿还是儿媳妇,都要至少懂得善待老人。你的父母是父母,对方的父母就不是父母了吗?俗话说的好,不容老人,何以容天下。就算老人真有不是,也应情理相待,无理欺负,实在是不应该。

  这时,我听到大家问同学丙,你出来多久了?

  出来多久了?我用无比惊愕的眼神看向同学丙,听他云淡风轻的说着他过去的这些日子,我才知道,原来,在过去的这十多年中,其中七年,同学丙都是在号子里度过的。

  同学丙,个子高高的,瘦瘦的,上学那会儿就这样,现在也基本还是这样。看上去挺实在的一个人,居然大好的青春年华,交付了七年光景在号子里。

  对于生活极其简单又很少出门的我来说,这消息足以惊得我大跌眼镜。我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一边听他们七嘴八舌。

  原来,七年前,同学丙和朋友一起打了一架,无意中伤了人,就被判入狱。在狱中,曾多次因为表现良好而获得减刑机会,而今,刑满释放还不到三个月。直到这一刻,我才留意到同学丙漫过脸庞的一丝沧桑与平淡。

  是啊,人生难免有摔倒的时候,只要信念还在,哪怕头破血流,也依旧可以爬起来重新来过。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途经的每一程泥泞与坎坷,都有可能成为历练心智成熟的财富。毕竟,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任何事情都可以和平解决,何必为了一时轻狂而搭上一辈子的美好前程。

  我相信同学丙,经此一事,再不会失足。谁都曾年轻,都曾犯错,时间会宽恕那些本性纯良的人。

  同学丁,穿着具有浓郁民族风的服装,戴着圆坨镜片的眼镜,扎着小辫儿,玩着珠子,坐在我旁边的位置。相比起前面两位同学,同学丁就显得平平常常。老婆孩子热床头,每天在家一边做着小生意,一边帮老婆带孩子。就连出来吃这顿饭,都是先把老婆孩子送去了小姨子家,并且,散场后直接去接了老婆孩子再回家。

  多少年不见,没想到同学丁在岁月的沉淀下,竟然成了一个贴心温暖的好丈夫,好父亲。这不禁让我对同学丁刮目相看。

  还有一个和我一样沉默寡言的同学戊,他也是一个典型的实在人。一份普通的工作,平凡的生活。也曾年少轻狂,也曾年轻气盛,但那毕竟已经是过去的自己了。时间,赋予每个人不同的成长与成熟,让我们绽放成这尘世中形态不一的烟火。

  当提及我的时候,还没等我开口,同学甲就抢先一步说,小谭现在是作家,文化人,跟咱们不一样。接着就有同学说,难怪这么优雅,就光听我们说呢,笑眯眯的,也不多说一句话。

  呵呵,其实,哪有什么优雅,我只不过是觉得,大家的生活,都是那么的丰富多彩,精彩刺激。一直,都是于书本中读别人的故事,今天,我在现实中,了解别人的人生旅程与生活方式。不禁觉得,相比较之下,自己的生活,确实简单到空白。

  (三)

  也许,这就是人生。

  当我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听歌、看书,写文字的时候,我却忽略了这世上正在发生的所有精彩。日复一日间,我在不知不觉中以为,大家都像自己这般生活。直到听过了别人的故事以后,才深刻的意识到,原来,生活可以这样。

  不同的姿态,不同的方式,上演不同的故事,成就你我不同的生活轨迹。

  其实,人生就是一个大舞台,而每一个人,都是舞台上的戏子,有着不同的角色与戏幕。你觉得别人轰轰烈烈,别人却向往你的素雅恬淡;你看别人艰难心酸,别人却也乐在其中。生活没有标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轨迹,每个人的世界,都是自己创造的,扮演怎样的角色,也是自己选择的。只不过,不一样的人生轨迹,却同样会有阴晴圆缺。若能看透,天地自然澄澈。

  葛劳德曾说过:“生活最大的危险就是一个空虚的心灵。”选择怎样的姿态去生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充实,快乐,就是生活最大的意义。生活中并非全是玫瑰花,还有刺人的荆棘。

  路再远,终有尽头;伤再深,亦会痊愈。我们是自己生命的赶路人,背负着对未来的希冀,走过每一段痛且快乐的时光。因为心系远方,哪怕路迢迢,我们亦在坚韧中跋涉;在抗争中坚强。可以平凡,但不能没有梦想,为了它,不退缩,不言弃,不彷徨。把心放平,生活就是一泓平静的水;把心放轻,人生就是一朵自在的云。别管我此时是什么形态,至少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将要成为哪一朵。不论是幻化成雨,还是凝结成雪,当破晓的清晨里,太阳再度升起,依旧是前路的延伸。

  我们常常热衷于仰望,仰望属于别人的高度,仰望别人的辉煌,却总在仰望中失衡,在仰望中迷离。别人再好,也是别人;自己再不堪,也是自己。唯有全面地审视自己,不断地激励自己,才能做最好的自己。

  打开心窗,才能看清美景;放下苦痛,才能沐浴阳光。人生的道路上,总要经历无数的挫折和忐忑,没有荆棘坎坷,怎觉坦途可贵?但是,我们绝不能向命运所折服,正如我们肩负的使命一样,当我们终于历经这一切时,彼岸的桃花定然会别样红。一花一世界,各自芬芳各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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