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些风儿记得那些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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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邂逅木槿

  山如黛,绵亘起伏。草木蓬勃,生机盎然。这是家乡的一道风景,特别是这条新通往工业园区的一级路面,它平坦、阔直,宛若一面缎带,若一个奇异大花园,大路两旁的小花坛、花草林,比琳节次、茂密葱绿,在这个季节真可说是姹紫嫣红,五光十色了:白、红、黄、橙、青、蓝、紫、绿,缤纷不断,一路飘过,层层叠叠地铺染开来。轻薄的烟雾柔柔地飘在花木的上方,袅袅娜娜,轻盈多姿。

  路,湿湿的,带着雨水的味道,夹杂着百草的气息和野花的幽香……紫罗兰,不再像前几次看到的那样灰扑扑,焉耷耷,被雨水一洗,清新亮丽,深紫细长的叶片上晶莹的水珠熠熠生辉,好似镶嵌了一颗颗细碎闪亮的水钻。

  摘一枚叶片别在素薄的衣衫上,不知要比那饰品店里那些华丽精致的胸针美上多少倍呢,虽已不是美玉如花的年龄,不习惯张扬地配佩那些绚丽,但这样的清新还是让我欣喜。所以从医院出来,还是软磨硬泡着老王从这里飞奔一次。

  “停下,快停下!我要看,让我看看它!”

  突然,细密的绿叶间,粉的,白的,紫的……一种清丽冲进眼帘,那种单纯的气息扑面而来,急切的相遇欢颜让我不禁雀跃的拍打老王的肩背呼叫。

  长长的刹车尾音刚刚滑过,我便细脚的站在了这花枝面前,又哪里还有一丝的垢病邋遢?那一树凝若玉脂的洁白,宛如悬挂在树上的一个个绝美精灵,那清幽的气息,随风飘荡,盈然幽雅;那一树静寂淡淡的浅紫,藏着一丝丝心灵的咏叹,温柔婉约!还有浅粉!淡淡的粉红里的一抹胭脂,宛若少女娇羞的容颜,呆呆的,我如醉如痴的凝望着它们,一丝遗憾从心底划过,唉!这样的美丽于我竟如此陌生,多少次的擦肩无缘啊!

  于是,不顾老王的阻拦,恣意的摘各色一朵,默然、抱怀、离开。是想与它们共燃,还是更多的其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终将有了些些的安慰,这也许是拥有了吧。但也只是缘浅,始终为叫不上名姓而耿耿。

  今天偶然看到莲姐的随拍图片:“雨中木槿”,看到亮宝大哥,钓翁的解说,始,知木槿,知温柔的坚持。有诗道:

  木槿花开畏日长,时摇轻扇倚绳床。

  初晴草蔓缘新笋,频雨苔衣染旧墙。

  十旬河朔应虚醉,八柱天台好纳凉。

  无事始然知静胜,深垂纱帐咏沧浪。

  人们,喜欢那景美热闹,喜欢满园的姹紫嫣红,但是素婉的木槿,淡然的个性却是我的一种喜,它素净的况味里“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喜不悲。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的诗意,美得蚀骨、寂静;那种温柔地倔强,不遗余力地绽放,让我想亲近。我做不到它般心如止水、安之若素,但邂逅的美丽里一份相拥也是心灵的呼唤,花开花复落是花的归宿,再美好的时光,再妙曼的年华,也有抵不过光阴薄凉的时候。

  【二】油菜花

  油菜花开了,不多的几棵,长在瓶子里,亦或是几捧土的小小花盆里,金黄的颜色,亮艳艳的,动人,但很难动心。这是城里的油菜,绝对是长着看而不是长着吃的。

  跟老王说,菜花开了呢。

  人一脸漠然。

  再一次,“菜花开了!”

  油菜花开去看菜花。这是每年,最为隆重的一个期盼。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城里人也兴起看菜花热,每到春天,成群结队,追到城外看菜花。比如江西婺源,比如云南罗平,每年都有大批的游者。人们看菜花,多是看一望无际的燃烧,看人在燃烧里飞奔的样子。

  可是,哪里的菜花,不都是燃烧的么?丁立梅说,所有的菜花都长了一颗热情的,率真的心。一朝绽开,便满腔都是爱,整个世界便就亲切成了一家。

  我是菜花地里长大的孩子。所以不用四处跑,便就有花看,那成波成浪成海洋的花,只要选个高坡便就都会在脚下。房子荡在菜花上,人儿荡在菜花上。一田一田的花开。层层叠叠。农人们是不把菜花当花的,人们走过菜花地,面容平静。反而是小孩,看见菜花,便会追逐快乐。没有一个山里的女孩的发里面没戴过菜花。一朵一朵的菜花,被插进发里面,黄艳艳就开在头上。

  也去扫坟。多是先辈的坟,坟被菜花围着,是黄波涛里荡起的一斗笠。年龄小,便没有了忧虑,黄土堆里的坟头是一个头一个称谓的故事,感觉里,有隆重,但不害怕。一会儿就又被菜花淹没了。

  这个时候,照相师傅背着照相器材下乡来了。他走到哪座小村庄,哪座村庄就开始过节般的热闹。女人们的好衣服都被翻出来,穿戴一新地等着照相。背景是一片菜花黄,衬得粗眉粗眼的女人,一个个也娇媚起来。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就多了很多温热。

  有一句话说,“每一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朵花的鬼魂,回来寻找它自己。”若果真如此,那满世界的菜花,该变成多少的蝶?这实在是件美极的事。

  【三】凤仙花

  花都开好了,乡村多花,四季不息。而夏季,更是属于着花海的,随便的一个眼神,就是一串艳红,或一串粉白,趴在田间地头或枝头树梢上冲你笑。

  “凤仙花”在乡野是无名之流儿,没有几个人可晓。但是你若启个嘴,悄悄的说声“指甲花”,那就是大人小孩,男女老幼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不消说的,自是家家有。

  乡里的指甲花是女儿花。女孩子们用它来染指甲,每年的端午,拔了整株的花苗儿捣好了汁液配上明矾,捻一小撮放在指甲盖间,外用肥厚的大桐叶里三层外三层包好,再用细细的丝线左一道右一道箍严实,然后第二天打开,那好看的指甲盖儿便有了。

  其实指甲花就是凤仙花,最是好活,好长,随便的一块土,浇点水,随便的一插,它们便会一芸一芸的开始生长。花开也最热闹,星星点点,绿色的叶间,好似落满了各色的蝶。小猫呀,小鸡呀,小狗们,在花丛中追着跑,被人看到了,也不会太过责怪,他们不经意地笑一笑。时光便靓丽得也跟花一样一样了……

  【四】珍珠梅

  熟悉的长凳,放下手袋,拿出唱戏机小匣子,打开。

  铿锵的音乐流泻,四肢便不由有一种张扬的力想要展现。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紧挨视线的路边,不知名的绿植上,竟显出了一丛白色的花。乍看,像云,也像雪……

  花儿绵绵柔柔的,一朵朵细碎精致、嫩黄乳白的花朵,颗颗圆润如珍珠、微小如米粒状的花苞紧凑在花枝上,小小的淡黄色花蕊藏在花心里。美!真美!

  我停下伸展的肢体,靠近,探手,伸鼻,一缕幽香清新扑面。似有似无的一种矜持,缕缕不去的韵味不得不让人陶醉。

  公园很美,小径四周全是树,它们或高大,或健壮,唯有这不起眼灌丛一样的枝条从来也没有引起过心思。到如今,我不禁嗅了一次又一次。

  再抬眼,错落有致,原来还真不止一株呢。

  浓密的花朵和馥郁的香气一枝一枝纷纭的让人心灵震颤。这真不是夸张,因为从小生活在偏远山区,虽然也见花不少,但是如此淡雅的花束真是惊为天物的。

  询问每一个路人,问每一个可以相对的笑脸,有人歉然摇头,有人认真地想,然后又再抱歉:真是不记得了,好像是外国树。

  除了感谢,看他们也迷蒙的样子更让心里充满了一种探究,到底是什么树,什么花啊?居然土著的人也不认得,而且居然这么美。

  当那个一身泥土的老园林出现在眼前,我便立刻横插斜径的走过去,他在喷水,给每一株的花草。枯黄的的工服有水渍有草屑,但在他认真地郑重里这些都让人更亲切。

  “这是什么花呀?”

  一点都没有陌生压迫感,我弯腰笑面跟他求教。他的声音很饶舌,或者是我的听力不好,就这样我们一直重复了三次,老园林一点儿都没不耐,“珍,珠,梅!”等我终于一字一字把这个名字捡起来。他笑了,我也笑了!

  那么一个明媚的午后,我想那花风是会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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