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贾鲁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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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家乡位于豫东平原广袤的大地上,那里物产丰富,人杰地灵。家乡有一条河,名叫贾鲁河,在我县境内有二十余公里长,它共有北康沟、双洎河,康沟河三条支流;有明家沟,刘麦河,代貊沟,洪业沟,南康沟,杜公河六条支沟,还有不少叫不上名字的小河道,它们像一条条缠绕在黄土地上的脉络一样,纵横交错般,昼夜生生不息,流淌在家乡的怀抱里。我们村子就在贾鲁河畔的东岸,像很多土生土长乡村孩子一样,我自小喝着贾鲁河水长大,悠悠的贾鲁河水世代滋养着勤劳朴实的父老乡亲,滋润着家乡人赖以休养生息的黄土地。

  说起贾鲁河,它的发源地在河南省新密市,绵延二百多公里,经周口的沙河流入淮河。无论它的发源地,或是所流经的区域,距离黄河都不算远,但贾鲁河却隶属于淮河水系,这是它独特的地理位置所决定的。贾鲁河历史悠远,翻阅古籍文献的记载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相传当初它是魏国人开凿的一条“鸿沟”,这条鸿沟成为楚汉争霸时,刘邦、项羽的军队对歭的分界线,如果属实的话,贾鲁河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由于当时的人们生产力低下,加上自然条件限制,人们大都只能沿河而居。一方面,河水是人们日常饮用的水源,另一方面,河水可以用来进行农田灌溉,农田里生长的庄稼什么时候都不能离开水的浇灌,没有水的话,庄稼就会枯竭而死,人们的生产生活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从北宋的时候起,贾鲁河就是一条古运河,一直联通着京杭大运河河道。往来的船只满载着南方的丝绸,瓷器、大米,逆流北上,停留在现今的朱仙镇境内,当时的朱仙镇是一个很大的水运码头,在那里,南来北往的船只如梭穿行,客商们频频交换着所需的物品,相互间互通有无,各民族之间的往来贸易繁盛之极。在包拯主政开封府尹时,不少的商家都把此河道视为风水宝地,纷纷私自筑堤拦河,修建客栈,阁楼,供自己游玩享乐。因为这些建筑物长期占据河道,不但造成大量的泥沙沉积,还严重影响了往来船只的通行。包拯听说后,他微服实地暗访察看,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随后便下令严加整治清理。很多达官贵人们都知道包拯刚正不阿的性格,都怕成为他的铡下之鬼,很快拆除了不少违法的堤坝,客栈,阁楼,顺利地恢复了水运交通,此举深得当地民众的拥护。人们树碑立传来纪念包拯的功绩,至今,在开封境内两县交界地带仍有一座庙门前还挺立着一块石碑,记载着这一段历史,一直供后人瞻仰,还曾一度把河名称作惠民河。可见,只要为民真心实意办好事情的,人民和历史是不会忘记的。因为贾鲁河离黄河太近,不过区区近百里远。古时的黄河经常泛滥成灾,带来大量的泥沙沉积在贾鲁河道之内,河床逐渐变浅,阻塞航道,到清朝中叶时期最为严重,政府组织人力物力虽经几次大规模的开挖,但效果都不太明显,航运逐渐地停了下来,只剩余灌溉,饮用水的功能。贾鲁河的繁华景象就像刮过的一段历史云烟,穿越历史的时光隧道,仿佛依稀可见滔滔河水上往来穿梭的船只,码头上,正弯腰屈身紧张劳作的民工,岸边堆满了来不及搬走的各种货物和粮食,车水马龙的街市上,传来阵阵的叫卖声,船工的号子悠扬而又动听……

  贾鲁河,最宽的地方有百十余米,最窄处也有三十余米。每到雨季来临的时候,水流湍急,滚滚东去。我记事时,河面上还是一座宽约四、五米的木桥联通着两岸。那时的乡村交通工具落后,常见人们扛着农具,拉着架子车,或者赶着牛马车,扬起皮鞭,吆喝着悠长的乡村小调,咿咿呀呀地行走在木桥之上,到河的对岸收割庄稼,丰收后的粮食用来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解决一家子人的生计问题。平日里,不少的乡亲拉着架子车到集市上买(卖)东西,虽然走在木桥上有点晃动的感觉,但这座木桥是一条通往外界的生命线,不经过这里,绕道的话要多走十几里地。每年的汛期过后,几个村子的能工巧匠们都会聚集在贾鲁河畔来修补一下木桥。他们肩扛木头,手拿锤子,铁钉,钢丝,紧张有序地修补着桥面的漏洞,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时地响在耳际,敲打着岁月短长。这座木桥,虽然经历着几多风雨的侵蚀,却依然挺立在河面之上,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目送着南来北往的乡亲们,目睹着滚滚而来的河水,笑迎着人世间的沧桑巨变。

  现在的河面上,木桥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坚固的钢梁桥,钢梁桥曾是几代人的期盼,人们走在上面,再也不用提心吊胆,再也不用担心大水的袭扰,心里感觉更踏实了。那座远逝的木桥,承载着几代人的悲欢离合,像去世的祖辈们,母亲,大伯,和爱我的亲人,我爱的乡亲们一样,尽管随着岁月的风尘已经远走,留给我的记忆仍是那样的刻骨铭心,依然鲜活地在我的眼前跳跃。

  迎着丽日清风,漫步大堤之上,河岸边的杨柳依依,轻抚着游子的脸庞。脚踏着河岸的水泥路面,看见紧挨路基底部,固守大堤的泥土还是那样的夯实,土层叠加一起,就像一本厚重的史书铁卷,一页一页,依稀斑驳着岁月的印记。悠悠河水泛着微光,波澜不惊,水天浑然一色,几只水鸟轻掠水面,时而又不知所踪。河滩里各类水草青葱碧绿,三五成群的羊沿着河岸边,贪婪地啃食着狗狗秧,马尾草。曾经给祖辈们带来水患和灾难的河,如今是那样的祥和。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一幕,不由地想起祖辈们开挖河道,战天斗地般的热闹场景。勤劳勇敢的劳动人民克服恶劣的自然条件,从来不屈服于滚滚的洪流,挥锹深挖淤泥,滚动车轮筑堤,用宛若铁钳般的堤坝,紧紧地锁住了这条曾经桀骜不逊的蛟龙,使它乖乖地被驯服,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一样,听命于人民的指挥,造福于两岸的民众。

  记忆里,村里的二爷一家是逮鱼的好手,他有一儿一女,在小女儿三岁时,二奶奶就得重病去世了,留下了二爷和两个孩子艰难度日,那时候,他的儿子大锤才刚满七岁。因为生活所迫,二爷练就了逮鱼的本领,他家里逮鱼的渔网就有好几张,还有自制的鱼钩等渔具。儿时的我,常和大锤,亮子他们一起到河洼里水浅的地方洗澡,捉小鱼,摸河蚌,打水仗,欢笑声不时地在河洼里回荡,那里是我们儿时的乐园。夏末时节,正是河里鱼儿膘肥,水草丰美的时候。小伙伴们闲着无事,老爱站在河岸上看二爷在河里捉鱼,只见二爷挺立于一叶木舟之上,脚踏着碧波,人与木舟浑然自成一体,他用手抛出一个漂亮的椭圆弧线,渔网慢慢地沉入水下,不一会儿,一群欢蹦乱跳的鱼儿被网入渔网中,它们想急于冲破渔网的束缚,却最终难逃被人“打牙祭”的宿命。半晌下来,二爷总是收获满满的。打捞出来的鱼,一大部分被二爷在集市上卖掉,用来贴补家里的开支。受二爷的影响,大锤的水性很好,很快就成为了二爷的好帮手。那时候,乡亲们大都像二爷一家一样,都与贾鲁河有着缠绵的往事和不解的缘。

  近年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大锤和乡亲们依托贾鲁河水,在河道的不远处建起了不少鱼塘。鱼塘边水草青青,鱼塘里鱼儿跳跃,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几只野鸭,不知名的水鸟频临水面,相互间唧唧喳喳地叫着,一会儿又翔游水底。鱼塘一个挨着一个,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色的光茫,像一个个五彩的聚宝盆,盛满了乡亲们致富的梦想。人们三五成群地坐在鱼塘边缘,拉着家常理短,畅想着美好未来。

  天蓝蓝,水清清。到了鱼塘收获的时节,二爷依旧还是那个撒网捉鱼的人,只是不再单单为了生计,而是重温过去暖心的印记。如今的二爷,明显的老了,岁月的风尘吹走了他曾经年轻的容颜,却永远带不走往日的记忆。现在的他还依旧喜欢在河洼里放上几个“迷魂阵”,捉几条野生的小鱼,看着它们在水桶里游来游去的样子,二爷心里都是高兴的。看到这温馨的一幕,连我儿时的记忆仿佛又回来了。

  常言说的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当地政府的五年规划中,将要围绕着贾鲁河流域,建设贾鲁河生态园区,建成后的园区将成为集旅游,休闲,观光于一体的娱乐场所。贾鲁河一定会重现昔日的繁华景象,贾鲁河水会更清,天更蓝。我想好了,在退休时,一定回到家乡去安度余生,那时的生活定会别样的出彩。

  贾鲁河,就像一部立体的史诗,将一直续写着属于它的传奇。衷心地为家乡的贾鲁河和勤劳智慧的家乡人民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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