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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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忽然惊醒的夜凉里,突然怀念起那段青春时光来。那些关于友情的片段,关于暗恋的羞赧,关于孤独的断念,如幻灯片般从脑海中掠过,只是当我伸出双手想要触碰这一切时,才发觉我的青春已经遗落在一座小城的旧事里,那段寂寞时光,不知被收藏在哪一片月光上,等待着我在某个月朗风清的夜晚里,乘着一缕回忆漫溯?

  一、山河岁月,一别两宽

  岁月走过,留一笔墨痕,聚散离合的日子里,总有一段旅程,沿途种满悲欢,总有一些朋友,全程无悔相伴。我很庆幸,在追逐梦想的日子里,遇见一群人,彼此相伴相携,共同走过那段黑暗旅程。

  那时我们正青春,共同寄居在一座小城里,为了遥不可知的未来,重复着枯燥乏味的生活,上课、做题、考试,生活如同一潭死水,我们是泅渡的鱼,压抑孤单。记不起是什么让我们走近,从此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或许是都怀揣着梦想,或许是都厌倦了孤单。

  在那段时光里,我们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一同在晨曦未醒之前带着两眼倦怠踏破街角的宁静,一同在夜幕睡去之后拖着一身疲惫踩碎深巷的月光。还记得一起聊人生聊梦想的画面,还记得每次考试后的抱怨,还记得“老地方”的聚餐,还记得一起为彼此过生日的许愿,太多的还记得,如今都成了镌刻在记忆深处的断章,每次翻阅,心底都是满满的温暖与感动。只是如今,我们各自散落在天涯,连见一面都成奢侈,渐渐有些人淡了散了,仿佛一个转身便会丢掉一些人,一段回忆。

  每年回去,都会走一遍一起走过的路,转一次共同去过的地方。生日聚会的川菜馆变成了奶茶店,“老地方”改了名字变了味道,回忆的城倾颓,过往遍体鳞伤,再如何追索,都走不回那段相聚相伴的日子,只不过多了人走茶凉的叹息。虽然知道岁月如河,总会带走这些人,也会沉淀下来一些人,人生,总有一些人奉陪到底,也有一些人中途退场,却依旧会不舍,会伤感。那些随着岁月远去的人和记忆,是烙印在心底的伤痕,每次触及,都会牵扯起微微的痛。或许正如席慕蓉所说“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当扉页的墨香依旧萦绕于鼻端时,书中的故事已经乘着落花老去,空留念旧的人守着颓坯的回忆过活。

  亲爱的朋友,如今你们还好吗?还记得我们遗落在那座小城里的青春吗?偶尔还会想起那些年少轻狂的故事,还会想起我吗?我在深沉的夜色里又想起你们,蘸着夜风写回忆,只是天涯迢递,想要落笔已忘言,惟愿山河岁月,一别两宽。

  二、时光当铺,典当时光

  在青春年华里,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深深藏在梦境里,每次想起,心底都会泛起微微的甜蜜与羞涩。在那个不懂爱的年代,我们都曾固执地喜欢着一个人,关于她的点滴都会让心绪泛起涟漪。是呀,爱太沉重,喜欢就已刚刚好。“我喜欢你呀”这五个字,清清凉凉的,仿佛薄荷糖,只是每次想要说出口,都会被难言的悸动堵在心底。

  或许在梦境里已经预演无数次,你穿了我最爱的那身素色连衣裙,在日光倾城的午后,轻轻地说一句“我喜欢你呀”,然后看你羞红了脸,轻轻点头,笑容如莲花。只是,在梦醒以后,依旧会将那句喜欢深深埋藏在心底。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会被我细心珍藏,所有关于你的事情都会让我恍然失措,关于你,总是让我兵荒马乱。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我曾在寂静无人的夜里写诗,缱绻的心事藏进玲珑的诗句里,分明是写给你的句子,却又怕被你看了去。我把对你的思念写在夜幕上,璀璨如漫天星子;我把说与你的呓语丢弃在风里,被天空捡了去,铺排成密密麻麻的云。

  我曾幻想着和你一起走在江南雨巷里,撑一柄二十四骨的油纸伞,每一骨都是一个节气,一次思念。我不要每天想你,只要每半月一次思念,像风轻轻地拂过你发端。那伞面定要素净淡雅,有青花或者白莲,像你。伞遮半生风雨,我轻揽你的肩,许一世长安。

  只是,那些终究只是幻想。我不敢触碰你的目光,我不敢让任何人知道我的心事,甚至直到各自奔赴不同的未来,也不敢泄露一点对你的在意。你哪天笑靥如花,哪天眉头紧锁,哪天穿了新衣服,哪天换了旧发卡,这些我都知道。那些暗恋你的日子,是我一个人的好时光。

  如今,我们分别在不同的城市,过着自己的生活,偶然的联系也只是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随即沉默无言。或许知道却假装不知,或许你依旧不知道,你曾装点过我的整个青春。倘若真的有时光当铺,可以典当时光,或许我会重回那个相逢的夏季,轻轻地说一句“我喜欢你呀”。因为我喜欢你,所以那些看似没道理的事情,都有了解释,那些所有为了与你相遇的跋涉,都成了风景。

  三、月光深巷,寂寞时光

  我的青春被遗忘在一座小城里,我的寂寞被收藏在一条小巷里。每当我回忆起那段求学的日子时,我总是这样对自己说。

  我在那座小城待了七年,从初中的懵懂到高中的成长,虽然只是从一条巷子走到另一条巷子。七年的光阴,让我渐渐熟悉这座小城的呼吸节奏,我把我的青春寄存在小城的记忆里,我曾在大雪纷然的夜里翘掉晚自习去看雪,也曾在春风骀荡的周末折一枝柳笛信口吹,这些我从来不曾对人说,但是小城都知道。

  我从那条小巷走了三年,每次晚归时,城市睡了,霓虹灯睡了,白日的喧嚣与烟尘睡了,只有小巷依旧醒着。我和我的寂寞在月光下的小巷里游走,我的寂寞被月光晒得苍白,我的孤独在小巷漂浮无依。三年的来来回回,小巷里青石板熟悉我的脚步,我也熟悉小巷里青苔生长的声音。

  在高中的匆忙生活中,每个人都在为了高考奋斗着,只有我像无处驻足的浪子,没有人知道我心底的寂寞,除了小巷与月光。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那样一段空虚孤独到令人发疯的日子,或许是在追逐梦想的旅途中,或许是在偷偷喜欢一个人的锦瑟年华,或许是在一个人远离父母亲人的异乡漂泊时。古龙说,真正的寂寞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空虚,一种令人发狂的空虚,纵然在欢呼声中,也会感到内心的空虚惆怅与沮丧。我们所要学会的是如何安置寂寞,如何度过那些躁乱不安的日子。

  那时候我变得沉默孤僻,开始喜欢写作,开始听忧伤的歌,我喜欢将思想放逐在文字里的感觉,考试失意后的抑郁,朋友疏离时的苦闷,思念泛滥时的空虚,都被收容在文字里,我将我写的诗文读给小巷听,抄给月光看,它们是我的知己。

  在无数个夜晚,我从小巷中走过。春天我在小巷听过风,夏夜我在小巷淋过雨,我曾捡起秋天的落叶写下对父亲的思念,也曾在寒冬的飞雪里看星月洒落一地银白。在那段孤独拼杀的寂寞时光里,是小巷收容了我,许我一隅心灵的净土,让我可以放肆地哭,开心地笑,一个人醉酒,一个人独对明月光写下青春的成长与忧伤。

  我的青春,我的梦想,我的寂寞时光都遗落在那座小城的深巷里,只是我已不记得究竟写在哪一片月光上。遗落的青春,是岁月深处的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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