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油菜花
套用一句很流行的话:要么读书,要么旅行,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在路上。既然读不了书,那就出走吧。别人可以说旅行,而我只能说出走,缺乏背包旅行的意境,心灵的方向又超越了旅游,所以,暂且定位为出走吧。
出走青海,之前并没有此计划。五月的某天,因天气炙热难耐、心情烦躁,随手写下几句慨叹发在微博,喜欢旅行的小骆驼看到了,说:“果果阿姨,去青海吧,七月是青海油菜花开得最美的季节。”
进入七月,看到青海的南凉在微信朋友圈里分享好些链接,全都是关于门源油菜花节的。在四川绵阳看过漫山遍野的油菜花开,但那是三月,咋暖还寒的季节,现在可是七月了。七月,南方已是炎炎夏日,青海的七月,会有花儿开吗?心中如此反复疑问。然而,在网上看着各式各样的金灿灿的花儿,开得如此肆意,有点好奇,也有点动心。我随口问了句南凉在青海啥地方,心想如果我到了青海不知他能否陪我去门源。南凉发过来一个可爱的表情,想像得出笑容铺满脸庞的模样:“我家就在门源啊。”
于是,就跟南凉说了我去青海的计划,南凉热情地说:“好啊,热烈欢迎!”后来几乎每天,南凉都会分享自己拍的一些照片,还高调地对我说:“反正花儿已经开了,来不来就看你的了。”字里行间不无自豪与骄傲,真是抵挡不住的诱惑哦。
行程定好后,一天南凉告诉我:“昨夜冰雹侵袭,把好大一片油菜花都打坏了,不过,不影响你看花,有你看的,放心吧。”过了两天,他又发过来消息:“这几天在下雨,天气比较凉,估计中旬你来了花开正美。高原昼夜温差大,记得带厚衣服。”话语不多的南凉,他说的话比百度管用,应该没问题。嗨,那就这么定吧,还犹豫啥呢。
门源初相见
我从海南乘火车到了西宁,西宁到门源的动车,四十分钟车程,非常便捷。列车驶出站台,进了隧道,又出隧道,快到门源时,听见一片惊叫声,原来是动车在油菜花海中穿梭而过,车窗外顷刻一片金黄,动车在花间穿越,让人扑簌迷离、跳跃花间。车里的人纷纷站起身,惊喜地呼叫着,透过玻璃窗,手机拍下那一个个金灿灿的镜头。
门源是回族自治县,民族以回族为主,占总人口的40%左右,还有汉、藏、土、蒙古、撒拉等22个民族,十五万人口中农牧民占了82%,门源隶属于海北藏族自治州。门源有辽阔的大草原,而油菜花节则是门源最重要的节日。门源把一片片油菜花打造成了旅游名牌,成了青海旅游的一大亮点。
到了门源,随人流走车车站,居高临下,眼前是一片开阔的广场,广场外也是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看得有点发呆,手机一直攥在手心里,以至于拿起电话准备找南凉的意念慢了半拍。掏出手机正想打,一抬头,一张堆满微笑的脸呈现在我的眼前,是南凉这家伙。其实我们彼此都算是心有灵犀了,之前我还对他说:“这么多年了,人群中怕找不到你的背影,要不你手里拿束花,或者撑把红伞。”他说:“那也太老土了吧?”我笑道:“你什么都别拿,你往人堆里一站,我保准第一眼认出你来。”他惊讶:“真的?你确定?”“我确定。”我们二人对视几秒钟后都哈哈大笑起来。
高原的游牧生活,赋予了青海人粗犷豪放,这是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但生活在高原的南凉,笔下流淌出来的诗句,却是非常细腻而深沉,将读者的心牢牢抓住。
南凉姓阴,名全武,十多年前我们一起混迹某论坛,他是诗歌版的版主,而我是散文版的版主,论坛里的人,玩文字的、做美食的、摄影的、画画的、爱好旅行的,一大帮子人聚集在一起,大家像一家人一样,好多人彼此都保持着联系。
走出站台,我已经被那片金黄晃得眼花缭乱,赶紧手机抓拍几张。南凉说:“先安顿好,慢慢看,别急。”前方的山上白云在山顶缭绕,慢慢升腾,蓝天紧挨着山脉似的,这情景很是吸引我,于是他们在前面走,我在后面将这缱绻的场景抓进了镜头里。
美哉油菜花
那年三月,在四川绵阳的大山里看到的油菜花开,足以让我兴奋和激动,漫山遍野泼墨成画般的花儿,曾让我好一阵眩晕,那是第一次看见成片成片的油菜花,我还激动得跑进花地里忘情地与花儿零距离接触,使劲地嗅着花香。而门源的油菜花,让我感叹山外有山天外有天,那种独特的魅力,霎间将我的赞叹凝固在高原的蓝天下。
资料显示,门源的油菜花面积达60万亩,延绵百里,所以有“百里花海”之称。这里的油菜花与南方三月里绽放的油菜花比,更具有震撼力。风吹过来,金黄色的油菜花夹着整齐的青稞,绿色与黄色纵横交错着,宛如波浪翻滚的海洋,一层一层柔软地翻卷着,一层一层将波浪推向前方,仿佛一直向天边延伸。远处,雪山在雨雾飘逸中时隐时现,像捉迷藏般。太阳出来时,雪山顶峰熠熠闪光,晶莹剔透,尤其壮美。而山下,自己被包围在花海之中,置身一个巨大的花环之间,花香不时地被吸进鼻腔里,与雨后清新空气融为一体,一种奇妙的感觉滋生蔓延。金黄色油菜花中间夹着绿色整齐的青稞,密密麻麻的像一层厚实的毯子,看上去极显柔软而平坦。据说,种植时将油菜与青稞套种,可使油菜花更有观赏性,黄绿相间,增添了油菜花的秀美,也突出了油菜花十足的魅力。
花田边摆着很多蜂箱,成群的蜜蜂在漫天飞舞。我们的车子经过花田时,有的蜜蜂在飞舞中还撞到了车玻璃,“牺牲”后的身体黏在玻璃上。南凉说,门源油菜花年产达3万吨,出油率高达40%,素有“门源油,满街流”的美称。而优质的油菜花还能产出高品质的蜂蜜,所以每年都吸引了大量的养蜂人来百里花海养蜂。每当油菜花开,他们便到这里来安营扎寨。这些养蜂人,真的是在追随季节、追逐花香,经营一份甜蜜的事业,花开的世界,便是他们流动的家。曾看到过这些玻璃罐子里的蜂蜜,呈琥珀色,有蜜源植物特有的花香味,也带有清新的青草味,比起海南霸王岭的土蜂蜜颜色和味道稍淡些。
门源的油菜花开,游人纷至沓来,那些人像是一只只狂喜的蝴蝶,在金色花海中扑颤着翅膀飞过来飞过去,各种色彩的服装点缀其中,花田也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靓丽。惊叫声、欢呼声、感叹声变成一层层高低不一的声浪,随着忽左忽右的风,在花丛中跳跃、穿梭,惊醒了花蕊上原本痴痴停留的小蜜蜂,于是那些小小而活泼的精灵们也张着翅膀四处乱飞。
我们驱车往圆山赏花台去,无数的赏花人已经汇聚在那里,陆陆续续沿着新修建的栈道向高处行进。赏花台上,许多摄影人支起了三脚架,聚精会神地摆弄着镜头。而更多的赏花人,手机没有闲着,边走边将眼前的美景收纳进镜头。站在高处,抬头望去,祁连雪山的白,高原天空的蓝,山下油菜花金灿灿的黄,颜色的线条分割得十分明显,形成一道门源独特的风景线。雪白和湛蓝属于四季,而金黄是夏季独有,这样的风景,揉进了高原泥土味道,自然淳朴,温馨芬芳。
带花香回家
今年是门源第十五届油菜花节,百里花海培植了“爱你一万年”的大地艺术景观,站在赏花台最高处可以看见这五个造型优雅而又充满大气的字,正欢迎着四方来客。走在栈道上,行走间总听见从身边走过的人惊叹:太漂亮了!
太漂亮了,或许只能暂时用这个词来描绘门源油菜花海的壮美,倘若你稍作停留,放眼远处,遍及绵延山丘的金黄,那让人难忘的颜色,已经深深浸透到内心,挥不去的是种植在脑海中的一种美妙记忆。这是大自然的画家高超的艺术手法,随心挥笔,便勾勒出满目金黄。与南方三月盛放的油菜花相比,多了一份粗犷的赏心悦目,几分高原旷远的气魄,祁连雪山下,冰雪还未消融,洁白晶莹的白雪,与油菜花相互映照、彼此烘托,描绘了一幅高原醉美的画面。即使是在梦里,也没有过如此震撼的曾经。此时置身于花海,倘若能在花间静静栖息,蓝天当被,清风做帘,花香入梦,该是一种仙般的逍遥惬意吧。
我沿着栈道,步履缓缓拾级而上,目光与心一起在花间徜徉,真想缱绻其间,抛开纷繁复杂情绪,不愿醒来。
南凉和他的朋友说,青海只有两个季节,一个是冬季,一个大约是冬季。那日一早起来,推开窗户便看见乌云压顶,漫天的雨在街上一路狂跳,风毫不犹豫地将雨吹得一会东一会西地倾斜着,街道上很快便有了许多的小水洼。我在担心,雨中漫步花海该是什么情形?但是很快,天晴了,雨没了,风跑了,街道上恢复了安静,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侵扰过一样,空气异样的清新,让我的心情霎时重归美好。
祁连山下,我相约了一场七月花事,心灵与时光邂逅,情意与高原邂逅。谁说这不是缘分呢?与青海的缘分,与门源的缘分,与热情豪放却又是那般淳朴憨厚的门源人的缘分。
一位朋友曾在去年八月去青海旅游,但她错过了青海最美的季节,错过了油菜花开的时节,她说她的运气没我好。而我,在青海逗留的几日,眼帘里始终充斥着金黄色。真想安静地坐在花海里,囤一段凝固的时光,让自己成为时光的剪影。如果能从这样一幅美丽的画卷剪下一角,我想把它带回家,让它留在我人生最美好的相册里。门源花海,花海门源,您让我沉醉不知归路!
回到我的南方,思绪一直停不下来。夜深有梦,梦里全是油菜花的影子,弥闻的全是油菜花的馥郁……
呵,遥远的高原,那一场七月里的烂漫花事……
编辑点评:
这是一篇游记散文。生活在海南的作者,因为在微博上听别人讲七月的青海别有一番风味,便在这个月份,萌发了去那里旅游的想法。于是乎,整理行李,带上家乡特产去了青海,见到了南凉和他的朋友,在他们的介绍和引导下,较为完整的逛完了门源等地。淡雅再拜读这篇游记的时候,眼前浮现出了万亩油菜花盛开的样子:黄橙橙的,随风而掀起波浪,醉眼、醉心。亲身体验后,不由得和家乡对比起来了:“风,拂过草场,钻进蒙古包里,凉嗖嗖的,真不愿相信这是青海夏季的风,这样的夏季,海南岛被高温包围着,被热浪侵袭着,酷热难耐,而在高原,却在夏季里体验了冬天的冰凉。在这样的季节里,感受到的却是温暖。”最后,带着花香回家了。一场七月里的烂漫花事,让姐姐赶上了哈!一篇情景交融、叙事、抒情相结合的优美散文,值得品茗细读,倾情推荐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