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聊斋

最近夜晚闲暇无聊时，常读聊斋。　　以前认为它是一部阴森恐怖的狐鬼小说，现在看来却是一部关乎世情百态的风月传奇。里面的狐仙女鬼一点也不可怕，相反都是些二八佳丽，且善解人意、温婉可人，她们聪慧俊俏、贤淑仁孝、勤于持家，奔赴相从的尽是贫寒书生与落魄士子，邂逅处不是荒山野岭就是古寺废屋，场景通常是一书生独处，秉烛夜读，忽来一佳人相就，略无羞涩唐突，就相处甚欢，从此夜宿朝去。或者一人昏夜赶路，荒郊野外，路迷心慌之时，不远处有莹莹灯火前去投靠，开门的常是一老妪，里面屋宇壮观，灯火辉煌，奴婢成群，俨然大家，先是美酒佳肴招待，待酒酣耳热之际，再引出小女拜见，一看是貌若天仙、婉妙无比，书生早已目注神摇、心驰魂荡，少女则粉颈低垂、偷眼相觑，老妪洞察其意，便顺水将小女许配于他，当晚就洞房。第二天醒来发现眼前只剩坟茔遍地，虽知所遇非人，但也不觉可怕。相处多日，终有一天悲泣相告：我实鬼也，现缘分已尽，不久将离去。或有幸投胎做人，成为真正夫妻，生活中她们心灵手巧、聪慧过人，或解夫君于危难，惩戒强盗恶人；或未雨绸缪，令夫家发财致富；或相夫教子，致夫中举子登科，享尽荣华富贵。　　故事虽然老套，但它是黑夜中的一丝光亮和温暖，是天下寒士的痴心梦想与不懈追求，他们演绎的动人爱情故事，一如现代电影中的屌丝逆袭，经典励志，但残酷的现实面前，封建女子是没有自由爱情的权利，落魄书生也难以获得富家小姐的青睐。善哉！蒲松龄先生，早已洞察世情，或者也科场不得志，终生潦倒困顿，个中辛酸已然体察，幻想通过这些美丽的女子拯救或超脱于眼前的生活现实，给这些身处窘境中的士子一点心灵慰藉，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为了寻找素材，我仿佛看见途经蒲家庄的大路上，先生端坐于路边凉棚，手摇蒲扇，边喝茶边和人闲聊，凡经过此处路人必须讲一个故事方可放行，实在没有胡乱讲一个鬼故事也行，讲完后还可以喝上一大碗浓茶，加上几颗山东大枣。　　中国古典小说中，相比红楼梦而言，我可能更喜欢聊斋，就好比一个是钟鸣鼎食的大家闺秀，门阀森严，不苟言笑，如幽兰傲谷，虽雅致华丽，却难以亲近；一个是庭院深深的小家碧玉，俏皮活泼，冶态横生，音容笑貌近在眼前，如野花芬芳，鲜艳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