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的两个世界

如果花朵干枯凋谢了就自然丧失掉繁殖的价值。然而，在人类审美的眼睛里，花朵的价值却不是其自身需要和科学研究的繁殖价值，而是色彩、大小、形状、质地和味道等方面的观赏价值。　　无论人类如何出于观赏的需要养花和培育新品种，花朵自身的价值和科学研究价值就是繁殖。这种价值体现在花朵的孕育、花蕾的形成、花瓣的盛开以及需要风和昆虫等帮助完成授粉等一系列生命活动的过程中。如果失去授粉的过程，任何一朵花都将无力实现其原本的价值，即便是开了花，又有什么意义。　　在科学研究者的眼里和心里，花朵的繁殖价值永远是第一位的，他们尊重花朵的繁殖价值。这种尊重，反映了一种科学地对待花朵的态度，他们需要探究的是花朵神秘的繁殖机理，需要解开花朵的生命奥秘。　　当一朵花成功授粉后，也许它会感到满足和幸福；当一朵花因为缺乏条件而失去授粉的机会时，它也许会感到失望和痛苦。这两种结果，其实是无数花朵都要面对的现实。　　我想，自然而然授粉成功的花朵是不需要人类帮助的，而没有条件授粉的花朵也许也同样不需要人类的帮助。为什么会这样？　　道理并不复杂，那些成群结队生活在一起的动物不会担心种群的灭绝，因为它们一开始进化就逐渐适应了复杂多变的环境，就做好了老弱病残为这个群体随时牺牲的准备，甚至做好了一部分健康者为种族牺牲的数量上的准备。它们以绝对多的数量，为追捕、消灭和吞噬自己的敌人事先考虑到了需要。　　开花的植物总是很繁盛，它们开出的花朵也会很繁密，聪明的植物为自己准备好了明年继续开花结果的机会，它们开出的花朵不是都用来成功授粉的，当然也就不是都用来结果的。它们为自己设计了只开花不结果的花朵。这种设计当然是一种牺牲，同样也是一种数量上的准备。　　于是，我们理解了，只开花不结果的花朵的价值依然没有改变，它之所以坚持开花，也仍然是为了其他花朵实现繁殖的价值，而不是为了人类的观赏。　　由此我们自然要联想，当我们把一盆盆会开花的植物摆放在家里的阳台上，当我们隔三差五为它们施肥浇水的时候，当我们充当所谓园丁将它们修修剪剪的时候，当我们为它们一夜之间突然呈现给我们的眼睛赏心悦目的花开时，我们是否还会追问一朵花的真价值？我们是否会反思我们为啥会曲解一朵花开真价值这种现象？　　人类基于观赏，于是乐此不疲地种花；植物基于繁殖，于是自然而然地开花。一朵花的两个世界，一个在人类审美的眼睛里，一个在自然的风雨之中。　　作者：马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