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山遍野的花儿似乎刚挂上含苞待放的笑就独自憔悴了下来,枝头刚涂上盈盈羞涩的绿却又迅速暗黄下去,万物总是在这样不经意间完成一次次轮转,就连木鱼的圆脸也在不经意间布满了细密的皱纹,那两只特大号的眼睛也不知几时勾勒出深长弯曲的鱼尾纹直达耳际……- 这几天,木鱼的声音伴随着干咳似乎沙哑了许多。因从秋到冬的季节跨越,大家原以为木鱼只是感冒,便没有太放在心上,更主要的是他敦实又厚重的椭圆形身材在所有人心目中早已成为健壮的代名词。但是这次真的与以往不同,木鱼自己早就心知肚明——就是与海绵底座的相连处有着一道不长不短的裂痕。- 任何事物都逃不出成、住、坏、空,这是木鱼深深认可的法则,但突如其来身历其境的当下,他才体认到成与空之间是并存的,住和坏之间只是被渲染出梦幻般粉红色回忆的过程而已,木鱼翘着嘴,眯缝着眼在笑,就象迎着春日朝阳催生万物的光芒,徜徉在碧海空帆里一样的惬意,似乎那溅起的银白色浪花真的随手可得,仿佛耸立在沿海边巍巍的岛屿正慢慢的向后移开,与虚空相连的辽阔无垠的海平面忽然升腾在眼眶中,就在这时,木鱼有一种春雷般炸响的思绪在闪现……- 美丽的星星们播散出如同钻石般璀璨耀眼的光点,梳妆台前圆圆明镜般的月亮吐露着乳白色的光晕,多么明亮的夜晚呀,怪不得供佛的跳舞兰扬起金黄色一如瀑布的花裙子,张开纤细的双臂在踏歌起舞,红白相间的百合张开六瓣嘴角鼓吹着只有它自己才听得见的曲调,木鱼也在这晚蠕动庞大笨拙的年老躯体,用尽全力使自己从舒适宽厚的海绵底座上翻落在礼佛的拜垫上。“还好,没多大声响”,木鱼暗自言语,喘了几口气后就将狭长扁平的鱼槌一块儿拖了出来,拄拐着它矮胖的身体往佛堂门口吃力的走去。-图片 静谧的夜晚未必所有的人都进入梦乡,就像香炉里乍热不久的末香兴奋得一点睡意也没有,因为上午刚买回了神往已久薄如蝉翼的墨绿色的新衣服,下午一位多年未见的好友送来了如天堂鸟花般的新帽子,人逢喜事精神爽呀,雀跃欢喜的末香彻夜难眠,一遍又一遍的穿上新衣服戴上新帽子在镜子边转来转去,这一丁点的声响足以让末香出来看个究竟,也顺势孤芳自赏一番,刚把头探了出来后的末香惊奇的看到木鱼已快走出佛堂,就剩一道门槛还没跨出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末香心里一紧,它赶紧把将香炉里所剩的长如飘带的衣服扯了出来,此时的末香已完全没有展示新衣服新帽子的心态了,飘荡在半空的末香俯视着木鱼,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情不自禁的,木鱼正要迈出门槛的时候,回头看了看佛祖,佛祖依旧慈悲的眼神里一如既往的注视着木鱼,恋恋不舍的情结在胸中迅速翻滚了起来,呛得木鱼又是一阵的气喘嘘嘘,不由自主的,木鱼轻轻地依靠在门槛上,如梦幻般美丽似画的过去一点点地浮现心头,温馨的感觉悄悄升起就像漂浮在深海面上,心中琐碎的片段缝合了多少淡忘的往事呀,此时都汇集在还没融化的眼泪中,视线模糊的木鱼追忆着数不清的日子里,佛祖曾为自己述说过多少慈悲与智慧的故事……- 呆楞了好久的木鱼终于回过神来,自己学着长大的信念支撑着木鱼再度将眼神迎向佛祖,它真的很想跑回去凑在佛祖的耳边说‘属于我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要去一一经历,虽然最后都会成为过去,转眼终必成空,或许只有这样才能成为心目当中的您……’收回目光的木鱼慢慢懂得无论自己走得有多么遥远,走到海角天边,都不可能走出佛祖的视线,即便走出佛祖长长的关爱视线,也走不出佛祖对自己那一份浓浓的思念……-图片 木鱼攀爬过门槛后将门轻轻关上,末香也顺势的溜了出来,要不是眼疾手快,长长的衣裙还真差点被夹在门缝中,刚把天堂鸟花般的帽子扶正,还没将衣服来得及整理好,就被冰冷的空气刹那间包围了上来,哆嗦了好一阵子的末香,看着继续柱拐着鱼捶吃力往前走着的木鱼,一时间,末香的思绪却无法平复了……“在那黑暗未退的黎明,木鱼就已扯开嗓子在操练,为了一天法事的顺利进行,提醒着自己不要懒洋洋老躺在香炉里睡大觉;在那晨光升腾的清早,木鱼早已盘着腿端正地*坐,为了一天的中更好的做其他事情,提醒着自己改掉毫无目的散漫飘荡的习性;在那天色渐晚的黄昏,木鱼平复着对大磬的不满,抚慰着自己不被烦恼欺骗而气愤满胸,提醒着自己柔软的外表下更需要柔软的心;在那月朗星稀的夜里,木鱼合掌恭敬地瞻仰佛祖,为了心心念念更好的皈依三宝,提醒着自己在虚无缥缈的身体里要有一份坚定的执着”从不知道哭的感觉究竟代表是喜还是悲,从不知道眼泪的滋味是甘甜还是苦涩的末香觉得眼眶中有异样的灼热与沸腾,只感觉两个眼角处各有一滴晶莹剔透的东西在飘落……-
木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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