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是乡间常见的植物花朵。古人以桃花入诗入词者信手拈来比比皆是,数不胜数。
唐人李峤说:“独有成蹊处,秾华发井旁”,野外的桃生长在一条小路的水井旁。李先生也不直呼其名,而曰“秾华”,就像一位质朴的山姑,却有一个文雅的学名,让人思忖半天,才可与之对上号。
当然,桃花随意生长的地方很多。如明代储氏说“夭桃灼灼倚窗前,春色缤纷带紫烟”,它就开在姑娘的窗前,开也可见,阖也可见。女主人与桃花四目相对,彼此辉映,人面桃花相映红,多么诗情画意。用小资的话说,那就是罗曼蒂克,通俗地说大饱眼福。
“艳色秾芳夹岸栽,苎萝溪下水潆洄。”这是鉴湖女侠秋瑾女士在春游西施家乡苎萝溪时,看到的桃花,盛开在溪水两岸。它是否耳濡目染,沾有美女西施的魂魄,而分外妖娆艳丽呢?那是肯定,当仁不让的。它又名“秾芳”,似与秾华是双胞胎姊妹。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所谓前人植树,后人乘凉。这是刘禹锡看到的长在道观里的桃花。囿于环境的限制,飘荡着隐逸气,少了世俗的浓艳,天然有一份与世隔绝的清寂。
花开有先后。初开的桃花是怎样的呢?还是让南朝梁萧纲来告诉你吧。“初桃丽新采,照地吐其芳。枝间留紫燕,叶里发轻香。飞花入露井,支干拂华堂。若映窗前柳,悬疑红粉妆。”端的是一位出自闺中待嫁的新人。一身丽装打扮,满身清香,引来紫燕观看停留。走哪,都使人觉得蓬荜生辉、顿生异彩,光芒辉映。让人喜不自禁,纷纷向前靠近,哪个不想与其为伍呢?放之现在,定然吸引众多年青女郎驻足观看,在它身旁摆着各种POSS,一通咔嚓咔嚓,尔后晒在朋友圈,自娱娱人。众人一片称赞叫好,大拇指多多,可谓艳福不浅啊!
亦有“天生愚钝、资质平平”的桃花,“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这是白居易的《大林寺桃花》。大林寺深藏庐山,“大林穷远,人迹罕至……山高地深,时节绝晚。于是孟夏四月,如正二月天,梨桃始体,涧草犹短;人物风候,与平地聚落不同。初到,恍然若别造一世界者。”庐山山势高气温低,大林寺的景物气候要比平地村落晚两个月。因而也勿怪此地的桃花,就像早先贫困人家,因家境的原因,孩子的发蒙读书也要自然比家境好的人家晚两年。这是很正常的现象。晚也有晚的好处,“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白居易就有自己独到的体会。他正遗憾春天早已远去,哪料想,这深山密林还保留着桃花的踪迹,叫人豁然开朗。真是大器晚成!
刘长卿的《晚桃》同样开在“四月深涧底”,四月正是暮春立夏时节,这里却是“桃花芳欲燃”,正待开得如火如荼。别人的结束却是自己的开始。有人说,大自然是公平的。孰不知,也有不公正的时候。“宁知地势下,遂使春风偏。”春风来此姗姗来迟,致使这儿的桃花,要比别的地方,来得更晚一些。
清代宋琬《暮春将半桃花始开》却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语气:“梅花开已迟,却恨桃花晚。把酒问花神,何事今春懒?春风如画工,粉黛凭深浅。花是女儿家,迟早由他遣。”原来,桃花的开谢、早迟,任凭春风做主。想必,春风是三姑媒婆、是月下老人?桃花出阁,嫁与春天,得由春风来牵线搭桥?
宋代朱敦儒也说:“灼灼一枝桃,粉艳天然好。只被春风摆撼多,颜色凋零早。”
桃花又是如何对待她的恩人、催生她的春风呢?
“每对春风竞吐芳,胭脂颜色更浓妆。含羞自是不言者,从此成蹊入醉乡。”宋代才女朱淑真的桃花是含有报恩之心的,她们竞相吐艳,羞涩腼腆,低调谦逊。
唐代白敏中的桃花呈现的是另一类,是风光毕露的“占断春风是此花”;是浓艳四射的“一枝特缀乱云霞”。
“桃萼正芳菲,初占春时。”宋赵师侠的桃花是一位揽镜自照临水梳妆的少女,“斜出繁枝临曲沼,鸾鉴妆迟。”
春天的桃花,或质朴、或浓艳、或清丽,肆意“盛开”在古人的诗文里,姿态各异风情万种,每每捧读吟诵,让人品味无穷,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