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节的文艺范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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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是个很有仪式感的日子。《荆楚岁时记》称之为“腊日”,在古代,这天要腊祭。腊祭,就是祭祀神灵,祈求福祉,辞旧迎新。

时节运行到此,已是岁事告成,祭祀、庆祝并娱乐,各种意味兼而有之。你听,腊——八——,这两字一组,又响亮又干脆。它像昂天的喇叭,为春节定下了亢亮的基调。既有文艺范,又有烟火味。

在北方,这一天,有两样必不可少的事儿要做:早上煮腊八粥,晚间腌腊八蒜。

这天的粥,是一年里,食材最丰富的。红枣、栗子、黄谷米,外加五色豆:赤黄绿白黑。赤豆,万万不能少。传说赤豆打厉鬼。我们小时候,是用芝麻杆架火,慢慢熬煮;如今,是凑齐了粥材,电压力锅里一煲。显示屏上绿色小眼睛般的数字开始闪动,它已经在快乐地为你干活儿了。

甜香软糯的腊八粥煮出来,第一碗是先喂给树吃。庭院里的树,都要照顾到,免得它们生气了,来年给你出幺蛾子。

记得,小时候喂树前,娘总要先偷偷教我和妹妹一长串喂树的套话,跟舞台上说台词儿似的,很好玩儿。

我俩一个持刀,一个捧着粥碗,走到梨树跟前。妹妹假意往树身上砍两刀,憋着笑说:“姐,这老梨树,也不爱结梨子,咱把它砍了算了?”

我赶紧装样子说:“别砍啦,喂它点儿腊八粥,明年就会好好结梨子的。”随即,筷子沾粥,轻轻一抹。梨树在寒风里愣愣的,像吃了一惊,没回过神儿的样子。

一边吓唬、一边喂粥,伺候了所有的树,我们便捧着粥碗,呼噜呼噜吃个够。后来,我想,腊八喂树,其实也是人们的一种祝祷罢了:祝福跟自己息息相关的树们来年安好,也祝福自己在来年收获更多。

腌制腊八蒜,开启了忙年的程序。手头剥蒜皮儿,烘瓶子,眼睛的余光一瞥,似乎便看到了不远处红红火火的新年。一碟子盈盈的醋、绿绿的蒜,置于热香袅袅的大碗饺子中间,是北方餐桌特有的新春席面。

幼时,年年腌制腊八蒜,年年成为家庭迎年的准备会。爹和娘一边剥蒜,一边商量着,哪天杀年猪,哪天碾糕米,哪天做豆腐,哪天烧猪肉……一天一天的日程排满,新年就迎面碰上了。

风雪连天的腊月,有腊八蒜在厨房某个角落,悄悄地绿着。这样的腊月,安稳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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