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读过朱成玉《最美散文集》,一直走不出那些文字。尤其是那篇《镀着阳光的金项链》,一直在脑海滚动。总仿佛那个小女孩向我奔跑,黑黑的脸蛋眼睛闪亮,胸前的项链被阳光照得金光四射……
文章讲的是作者的一个摄影家朋友,跟随新华社记者去索马里难民营采访的故事。
满眼是瘦如鸡爪小儿手,满耳是老人临终哀号的呻吟声,一双双惊恐的眼睛,饥饿、病痛、死亡伴随在身边。居住地简直就是垃圾处理场,臭气熏天,尘土飞扬,战争让他们流离失所,饱受人间所有的苦难。
摄影家朋友不停地拍摄,他要用相机记录下难民水深火热的日子,呼唤全世界善良的人们来拯救他们。然而每个被拍摄的人,都把照相当成一件大事盛事,他们会整理好破旧衣服,梳头洗脸,像赶赴盛大节日一样隆重,然后面对镜头开心地笑着……
摄影家朋友拍完所有胶卷准备离开时,一个小姑娘拽住了他的胳膊,要求也给她照一张。她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胸前还挂着一条金光闪闪的项链。她看出他眼中的惊讶,然后说出了项链的秘密——她用泥巴搓出一个个小泥球,然后将花粉涂在外面,串成了项链。她为了做“项链”才耽搁了照相。
“他拿相机的手在颤抖,他不能告诉她相机已没胶卷,他不能让这朵开在人世间最苦难之地的花在瞬息间就凋谢,那是一颗真诚热爱着生活的心啊。”
读到这里,我被震撼了,心中冒出袁枚的《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她不停地绽放灿烂的笑,他不停地摁着快门,用闪光灯骗过她的期待。非洲女孩黑黑的脸定格在摄影家的灵魂里,再也删不掉。回到大使馆,摄影家设法找到胶卷,用最快的时间辗转20天再次赶回难民营。可满怀期待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母亲说,这20天是孩子最快乐的日子,每天都盼望能看到照片,看到自己在灿烂的阳光下,像花一样开放。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中国叔叔来了吗?
我反复读着那些句子,眼睛一次次湿润。我仿佛看到小女孩幸福地躺在妈妈怀里,没有疼痛,没有苦难,只有胸前那串项链依然镀着花样的金色,用一种无法回避的疼痛直击心扉。
那是一张永远无法定格在胶卷的脸,那是对美好生活的渴望。
对美的向往之心,让世界再次看到希望。这就是生命。
在那片水深火热最贫苦的地方,一颗苦难的灵魂涂抹上阳光的色彩,变成珍珠,串成了美丽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