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1956年,2016年退休。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事情,我还是有印象的。下面就说说我家的老物件,一台牡丹牌电子管收音机的故事。
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我家住在苏北滨海县的一个劳改农场。当时的生活条件非常艰苦。记得食堂几个月炸一次油条,小孩就像过节一样,油条按人头供应,不能多买。我的姥姥因为哮喘住在我们家,每天早晨舅母在两块砖头上架个长的铁勺,下面点燃稻草,煎一个鸡蛋给姥姥治病,我蹲在旁边盯着看,眼馋得很。舅母说:“不要急,等给姥姥的煎好了,再给你煎一个。”在这样困难的情况下,没想到一次我父亲出差,回来时竟买了一台北京产的牡丹牌电子管收音机。
当时我六、七岁,看着这个叫收音机的家伙,长方形的木头盒子,正面面板的上方用丝绸之类浅黄色的布蒙起来,下方有两个旋钮,中间是调台指针,右上方有一个闪着绿色光的小灯,左边旋钮是开关调谐音量,右边旋钮是调换不同波段和唱机的,听着它发出各种声音真是高兴极了。当时我记得收音机的电源是通过电灯泡的插头上再接出一个插头,把收音机的电源插头插在上面,开收音机必须要打开电灯,有点麻烦。那个年代收音机是稀罕物件,有收音机的人家也不多,记得我家附近的一个同学家里,有一台熊猫牌电子管收音机。
自从有了这台电子管的收音机,我的生活就变得丰富多彩起来。一般白天很少开,吃过晚饭就围着收音机,摆弄起这个会发出声音的家伙。调到短波1或者短波2,各种嘈杂的声音,难以找到中文广播,找到了也听不大懂。有时为听什么台,还会和我的姐姐争执起来,邻居家的小朋友,常常会跑到我们家里听收音机。
我最喜欢听的节目是“嗒嘀嗒,嗒嘀嗒——小喇叭开始广播啦。”主持人非常亲切生动的话语,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节目中的各种故事,播放的各种儿童歌曲,说的许多新奇的事,让我听得非常入迷,在收音机旁一直要等到播音员叔叔阿姨说:“小朋友,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再见。”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收音机,第二天又会准时出现在收音机旁。
我最难忘的记忆是儿时调皮捣蛋,在收音机上乱涂乱画,用黑色笔在收音机上画了几道印子,被我父亲教训了几次。小时候我是调皮大王,家里的藤椅靠背,我用剪刀给破坏了;爬到屋檐下去掏鸟窝;午睡时到小青年的房门上敲一下就跑。小时候的错误真是“罄竹难书”。
这个给我带来儿时快乐的收音机,经过几次搬家后,也不知道是嫌搬家累赘,还是更新换代有了半导体收音机,总之,父亲在没有征求我们意见,我们不情愿的情况下,将收音机送给了他人。收音机不见了,当时我心里充满惆怅和不舍。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这个收音机。
一台上个世纪六十年代初的电子管收音机,在尘封的记忆里慢慢远去。它记载了我国电子工业起步的初创历史;它见证了新中国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艰难历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