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蛩音倏忽间响起,顷刻,一切都变了味道与模样……
骄阳下的体育场
陈旧的台阶暖暖洋洋地晒着泛黑的苔藓,明明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却又像极羽翼未丰的鸦雀,白一块,灰一块,黑一块。红色的橡胶跑道上,一两个收拾器材的人,黄的,白的,像红色围巾上缀着两粒鲜艳的纽扣。
跑道两侧长着苍翠的不知名的草,尽情地开着水灵的花。红的,紫的,黄的,白的,似遗落在原野无辜而纯真的蝴蝶。
场地西边攀岩墙上没人,墙上的**如多年的桃木凸起的痕,略显沧桑。东边的双杠和单杠孤立在沙地里,经常去哪儿玩耍的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场地似天地坍塌而凹陷出的坑,生生比路面低了很多。那凹陷的边缘成了一堵堵陡峭的山梯。山上潮湿湿,阴郁郁的,看不见光穿透的痕迹。缠缠绕绕的藤蔓如魔法国度幻术使然的结界,看似普普通通,却隐含着不可预知的力量。
大朵大朵的泡树花重重地落下来,似乎心里压着许多不便言明的情绪。淡紫的花,是白皙的手腕上依稀可见的筋脉的颜色;喇叭状的形,萎缩着,如瘪了的鱼漂儿,黏黏的外表上布满邹巴巴的纹。泡树上结着大串大串油亮亮的果,像四月的青桐,像未熟的生硬的葡萄,又像是孩子喜欢的巧克力糖。
枝上有蝉,“嘶嘶——”地叫着,似乎很卖力,又有些漫不经心。毕竟,这炎热火烈的天儿,谁有心情兴奋呢?
“嘶——嘶——”整个安静的夏午,变得更加燥热。
楼梯里的碎叶子
从小侧门进去,转了一圈,找不到适合自习的课室,便徘徊到了楼尽头的楼梯道。
没有人,勤快的清洁阿姨午休去了。四周有些静,空气里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楼梯转角的小空间,一半用透明的玻璃隔着,一半直接融入外面的天。站在玻璃前,伸手可摸到外面的树叶子。那树,我叫不上名字,却很是别致。一节一节的,和老家门口的竹子一般。它是有层次的,有一种分明的魅力。叶子碎碎的,绿油油的,像是涂了丹寇的指甲,闪亮精致。
看着绿油油的叶,摸着绿油油的叶,我总想起它暮冬初春的样子。那时,天还不暖,寒寒的。笔直的有层次的树枝上,找不到一片叶子,却总能在楼梯道干净的地砖上看见散漫地睡卧着的枯叶。那是风从空中送来的礼物,巧妙地点缀了单调的地面,让眼睛里的风景有了韵味儿,有了看头。
我遇过风飘叶子的情景。凉凉的风裹着干枯的黄褐的叶,在苍茫的天空中,悠悠地飞着,像一枚枚风干的墨菊花。不小心落在了头发上,一碰便碎了,留下满发的碎片,粉末的片,有着叶干净的清香。
在楼角,邂逅过一些可爱的人。那是有着凛冽的寒风的冬晨,拿着英语书匆匆地躲进楼道,却发现打碎了里面朗朗的声音。
“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外面太冷了。”
“我换个地方吧,你继续读。”
“没事儿。一起读吧。”
嗨,风起了,清凉的感觉。或许,现在读一读书也不错。
天使蝴蝶
钟楼下面的那片草地,不知已走过多少次。看书,写字,听歌,吹吹风,看看风景。草地旁边是零零散散的小路,断断续续地有人在走动,却并不吵闹。
坐在半枯半绿的草皮上,像是回到家乡的原野。心,如松开的橡皮筋,没有压力没有忧虑。随心地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
阳光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草地上有蝴蝶,都是白色的,在明亮的阳光里并不显眼。等她们飞到我的面前,才知那是一朵朵会飞的花儿。她们是悠闲的,也是调皮的。
我盘坐着,低着头在携带的本子上随意地写一些东西。不经意一抬头,看见了落在我膝盖上的花儿,有着粉白而纤弱的翅膀的花儿,让我的心随之一颤。是不是把这平坦的膝盖当成了小憩的地方?我诧异于她们的勇敢,心里感动着,也感激着她们对我的信任。
夏日的阳光太烈,而我是不习惯撑伞的。在外面待不了很长时间。
起身离开时,总感觉像是遗落了什么东西。回头去找,却什么都没有。那些勇敢的会飞的花儿不在了,我疑心我从没来过这里。如梦一般。
我想,我不是在做梦,因为心没了睡之前常有的沉闷,也没了醒来后莫名的迷茫。
哦,是真的。那遗落的,说不定就是我焦虑的心。
是不是那些勇敢的小天使把它带走了,把它藏在一个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
夏季里冗长的身影/慵懒而散漫/一缕随风而散的气息/掠过某人沉闷的心扉/改变着
/改变着心情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