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湖北女诗人余秀华在社交媒体上迅速走红,农妇出身并患有脑瘫的她不仅连续占据各主流媒体的版面,还出版了自己的诗集《摇摇晃晃的人间》。对此,此间评论家认为,余秀华引发的此番喧嚣热议对于中国诗歌而言,是难得且正面的。 “这些年网络对诗歌的炒作大多是偏于负面的,如周啸天诗词之争,‘乌青体’、‘梨花体’,在这一轮轮炒作中,当代诗歌的核心价值被解构,成为了娱乐的东西,然而关于余秀华的炒作却不同,余秀华现象更多的体现了网络的正能量,反映了网民对当代诗歌的理解正在深入。”著名诗歌评论家吴思敬9日表示。 事实上,余秀华作为一个“现象”绝非横空出世,近年来,民间诗人除了余秀华以外,还有河南的做过快递员的秦兴威,山东的在私营企业打工的小西,河北的理发师红莲,安徽的煤矿工人老井等等。“草根诗人”已经作为一个群体存在多时,如今的余秀华终于令此“现象”站上了风口浪尖。 9日,中国诗界、中国文坛众多评论家、诗人终于在同一时间直面“余秀华现象”——中国作协创研部、最早刊登余秀华诗作的《诗刊》杂志社和《文艺报》一同主办的“草根诗人”现象与诗歌新生态研讨会于此间召开。 中国作协**、文学评论家李敬泽认为,被外界称作“草根诗人”的这些作者不是一夜之间一下子冒出来的,本身经历了一个很长时间的这样的酝酿和发展过程。而这一现象引发出来的是诗歌目前面临的自媒体新生态,这个生态正在塑造着诗歌的生产和传播,乃至诗歌的欣赏和评价新的机制。 吴思敬坦言,余秀华的诗作虽然尚佳,但其迅速走红与其符合网络要求的传播对象有新奇性的特征密切相关,余秀华引发的热潮也许会短时间退去,但是她引发的对当下“草根诗人”的关注,倒是触及当下诗歌生态的一个不容回避的话题,“他们带着挥洒在乡间的汗水,带着野性的发自生命本身的呼唤,借助互联网信息传达的快捷与高效,他们自身也成了自身关注与研究的文学现象。” 吴思敬认为,“草根诗人”值得关注并难能可贵,“但我也想说,底层不是标签,‘草根诗人’也不是什么桂冠,底层写作不应只是一种生存的欲望,写出的首先是诗,也就是说他应该遵循诗的美学原则,诗人要把底层的生活体验在心中发酵并通过结构完形等一系列环节去升华,用美的规律去造型,达到真与善,美与爱的高度协调与统一,这才是值得‘草根诗人’毕生值得追求的。” 北师大文学院教授张清华认为,“余秀华的诗有质感、有痛感,还有一点专业性,这就足够了,甚至从重要性上我还会觉得它比一个专业性更好的诗人作品比起来要重要一些,因为她和她所代表的‘草根诗人’能够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痕迹,他们的诗歌不一定能够成为最好的诗歌,但是这些诗歌和诗人记录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痕迹。” 诗歌评论家霍俊明认为余秀华现象的正面性在于确乎将一些问题推至“前台”,“汉语诗歌一百年来仍然是有缺陷的,它自身的传统仍然没有被建构,中国汉语市场一直没有权威的立法者,不被更多的人接受和认可,因为在专业的诗歌界内部讨论余秀华诗歌美学的时候,意见完全是相反,一拨人谈得非常高,反过来又有大量的人认为余秀华的诗是庸俗的,是低劣的呐喊式的抒情,这种巨大分歧说明传统的架构没有建立,这个需要时间。” 霍俊明还指出,新的自媒体时代中,大众和自媒体对诗歌的形态也构成了一种虚构,或者修辞,有的时候也不真实。 他认为,余秀华现象反映出的另一个问题是诗人的身份,提及“草根诗人”似乎必须说明其身份,人们总要强调他们中有农民,有地质队员,有打工者,有基层民警,有农民,还有理发师,还有教师,打字员,家庭教师,还有脑瘫的农妇,“一旦强调了作者的身份,那么诗歌的评判标准就会非常复杂,既是美学和社会学的纠缠,又是历史学和长久的发展的辩论。放眼西方和中国的文学史,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一个诗人的社会身份被放大之后,成了经典的诗人。” 对于此番的正面“喧嚣”,霍俊明的看法是,“我们今天有的观点说,是一种新媒体提供的自由、进步,有的观点说是对美学全面的否定,是一种倒退,我倒觉得这需要时间来检验。我想说的是,文学和诗歌没有进化论,有的只是老调重弹,却时时奏效。”
余秀华引发的是一场关于诗歌的正面“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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