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成长岁月的心情记录-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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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一过六十岁,我突然就慌了起来。有时候我正坐着,一想到这件事,竟会突然站起来,茫然地踱步,莫名的焦躁自胸腔升起。我焦躁什么呢?时光的流逝,生命的终将逝去,还是生活难窥的面目?

  今年放暑假的日子,我急急忙忙回到娘家,这样每天都能看到父母,触目却皆是刺痛。父亲的白发以及他晦暗的脸色,母亲迟缓的步态,都像一根针逼催着我,我却在生活的路上跌跌撞撞,一无所成。

  天最热的时候,我的大舅妈去世了。出殡那天,主持人强调因为信仰不同,出门时不需要哭。母亲和另外两位舅妈仍然号啕大哭。我怔住了,妯娌间的不和我早就耳闻目睹过,并且,母亲曾告诉过我大舅妈年轻时有多厉害,如何和我外婆吵架打架。现在,三个人都共同哭着这个和她们纠结了大半辈子的人。我在思考,那她们年轻时起的波澜都是为了什么?是岁月消弭了一切,还是人的快乐都演给别人看,悲伤无处释放?

  表姐笑盈盈地邀我去上坟,全然看不出舅妈在最后岁月她衣不解带伺候过的痕迹,跟着浩荡的送葬队伍前行,我们没有一句话谈到大舅妈。夏天的早晨,天早早就蓝了,澄澈透亮衬得云朵更白,高远的天空下,一碧万顷的玉米苗齐刷刷站立着,一季一命的玉米正趁着时光在努力地生长。在浓浓的绿色的包围中,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人生无需追问,只怕虚度。做好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什么都看淡了,生活中的平静就会多一些,能平静也许就是一种幸福吧。

  遇上了十年未见的大旱,浇地成了人们生活的重心。但是父母现在不让我参与了,确实,我也不能参与了。三五个光膀子的男人往那一站,他们不是我的叔叔就是我的侄儿,在这种显示力量和论宗族制的时刻,我是谁呢?也有女人扛着锨去浇地,她是这个村子里某个男人的媳妇,但她的生活有些无奈。突然明白,我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子,现在是我的故乡了。如果,时光再向前走,我将无“家”可归。

  父亲没有长子,一个人奔走,头发愈见花白,我只能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着急。奔走了两天后,终于有了浇地的机会。吃完晚饭,父亲把水袋、胶鞋、铁锨一样样放上三轮车,检查了手电筒,把手机递给我,说:“给爸把闹钟定到三点,明早大概五点接水。”我一边定时间一边要求去浇地,父亲还是以沉默拒绝了。

  父母应该是三点多出的门,我惊醒时已是四点钟了。窗外有一点淡淡的亮,院子里静悄悄的,我责备自己睡的太沉,干脆起床坐在葡萄架下,忽然记起二十年前,我十四五岁的光景。也是这样的大旱天,我和父亲、母亲在地里等了一天,傍晚时接上了水。父亲一锨铲开地头的水口,水哗哗地流进地里,我们才感觉到饥饿和干渴,父亲哑着嗓子让母亲回家做饭。我和父亲继续浇地,那片地特别长,从头走到尾至少十分钟,父亲在地头放水,我在地尾看水,我跑到地尾等了很久也不见水下来,又光脚沿着地畔往上跑,父亲也往下走,我们在地中间找到一个大老鼠洞,水正哗哗地流进洞里。我和父亲急坏了,赶忙铲土堵洞,匆忙中,父亲一锨磕到我脚上,我们谁也顾不上看伤口。昏黄的暮色中,只有翻飞的铁青色锨板依稀可辨。那样的日子,我从未觉得苦。我知道,只有拼尽全力作务庄稼,秋天才能收获金黄的玉米。时光一年一年,我也坚信,只要我们勤奋劳动,日子也一定会越来越好。我不知道,像我父母这样忙碌充实的生活,是不是就是一种幸福。

  金色的朝阳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影子,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与静谧的小院一起迎接新的一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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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众号:岐山作家
作者:杨敏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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