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他人面前因贫穷而泪流满面——为此之故,奋发图强成为重量级拳王。有一次,我和一位短短一秒间就赚两千多元(因为一共进行237秒,在不到四分钟里就赚了50万元)的男人共进晚餐,他的名字叫做杰克。丹普赛。提到杰克。丹普赛,我们实在无法仅将他视为一个个人,因为他是足以代表美国传说的人物。
我和丹普赛进餐的地方,是纽约布鲁克林区曼哈坦海滩的美国沿岸警备队训练本部,当时丹普赛是沿岸警备队的海军少校,担任的职务是指导数千名部下的拳击、摔跤及柔道技术。
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美国中西部的一家报纸登载丹普赛任职于沿岸警备队的新闻,而从因这则新闻所引起的事件看来,足见他的声望之高,这份报纸是于星期六下午才出刊,当地的征兵事务所那时候已经下班了,而第二天又是星期日,征兵事务所当然也不上班。因此,大约有250名以上的青年争相打电话给该报总编,希望他打电话给事务所当局,请他们破例受理应征人员的申请。当事务所的大门打开之后,一群人汹涌而入,每个人的志愿都是参加沿岸警备队,也就是要在杰克。丹普赛的指导下接受训练。
根据他本人所说,他一生中最感绝望痛苦的时候,是击败吉斯。威拉德获得重量级拳王的那一刻。
他发现朝着目标努力时,比获得成功时更为快乐。有这种感觉的人,除他之外尚有为数不少的人。
成为世界拳王之后,他突然进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新闻记者要找他,摄影记者要找他,连推销员也要找他,还有一大堆的人要求他签名,老朋友也来找他借钱,报社、杂志社更是纷纷找他写稿,甚至还有人邀他上舞台或演讲,或希望借他的名字作成药广告,或支援慈善事业的募捐,使他忙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但如此,好莱坞也找他签约,希望他参加电影演出。英美二国的上流社会也不时地设宴招待他,在宴会中说一些他听不懂的欢迎辞,而他人向他提出的各种问题,他也几乎无法作答。
丹普赛告诉我:“我小时候所上的学校,是必须骑骡子才能达到的偏僻乡下学校,又因对功课完全不感兴趣,所以几乎可能没受什么教育。对于那些有学问的人所说的话,我实在听不太懂。”
因为随时随地都有人跟踪他、围绕着他,所以连安稳地吃顿饭也很难。有一次,他因事住在旅馆中,因为不敢到餐厅用餐,便吩咐侍者把食物送到房间,结果送食物来的并非一个侍者,而是六个侍者,他们六个人就站在丹普赛的面前,盯视着他一直到他用餐完毕。
他前往英国访问时,梅亚莉王妃邀他上白金汉宫,对此,他颇感为难,于是诿称生病而婉拒掉,自古以来,拒绝白金汉宫邀请的人可能只有丹普赛一人而已。不过,他当时的身体状况也的确不太好——辛苦的训练、紧张的比赛及至后来经常遭逢的难以应付的场面,使他在心理上承受无数的压力,使得言行偶有异于常人的现象。
丹普赛击败吉斯。威拉德获得重量级拳王头衔是在1919年7月4日。比赛结束的当天晚上,他从庆祝会回来之后,就疲惫不堪地倒头大睡,结果做了一场可怕的恶梦,在梦中他输给威拉德;惊醒之后他立刻穿上外衣,也不管当时正是深夜3点,就跑到街上想买份报纸。丹普赛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卖报的人,便问他昨晚的比赛是谁获胜,他回答说:”丹普赛赢啦!‘他看看我又说:“你不就是丹普赛吗?’我顿是满脸通红,只好告诉他我就是丹普赛,他便以取笑的口吻说道:”你自己应该知道结果啊!‘“
那个卖报的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大吃一惊。没想到丹普赛竟然只因为一场恶梦,而在三更半夜跑到外面问别人,以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获得世界重量级拳王的头衔。
据丹普赛自己说,他之所以会成为职业拳击手,是因为家境贫困而受到各种凌辱所促成的。他父亲的个性散漫,喜欢拉小提琴,经常到处流浪,看看能不能找到赚钱的机会。
有一次,父亲带着妻子、11个孩子及他的宝贝小提琴,坐着篷车爬上科罗拉多州的山地,当前行到海拔一千尺的溪谷时,因为空气稀薄,有一匹马不支而死,他太太也曾数度昏倒,陷入痛苦而危险的状态。父亲认为必须马上把她送到低地才行,于是买了一张前往丹佛的火车票,让她到妹妹那儿休养。母亲以为小孩子可以免费搭车,于是就带着杰克和她同行。车站没有剪票口,所以他们顺利地上了车,但到了中途列车长来查票时,却认为杰克已经8岁,应该补购半票,否则就要把他赶下车。母亲向列车长哀求道:“我身上有病,需要孩子随行照顾,而且没有足够的钱购买半票。”列车长却毫不通融,坚称没有票不能搭车,母亲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就大声哭了起来。
坐在通道另一边的一个牛仔,把杰克叫到身边,小声地对他说:“去告诉妈妈不要担心,一旦有必要的话,我会替你买张票。”
“那时候我深深感觉到,没有钱随时都可能遭到尴尬的局面。”丹普赛说:“因此我暗下决心,长大之后绝对不让人有赶我下车的机会,绝对不再发生这种令人尴尬的场面。我要当一个伟大的拳击手,赚很多很多的钱,就像那个牛仔一般有钱。”
另一件促使他成为伟大拳击手的原动力,来自于他所饲养的斗牛犬。这只狗名叫丹佛,其斗志之强令人咋舌,当它和别的狗打架时,永远不甘居于守势,即使侧腹的皮被对方咬掉,也毫不在乎地继续猛攻。“它实在是个顽强的家伙,我常以它作为努力的榜样。”丹普赛说:“我经常被打得嘴巴或眼眶裂开,甚至被打断肋骨,但真正感觉疼痛只有一次,就是被约翰。雷斯塔。强生打断三根肋骨的那一次。除此之外,我不曾为任何伤而退怯过,我一上了擂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绝不会输给任何人,任何人都无法击败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奋斗到底。‘“
丹普赛又告诉我,他和有“草原野牛”之称的阿根廷名拳手易士。赫波比赛时的惊险情况。在全美的拳击史上,可能没有一场比赛像这次地令人感到热血沸腾,爆满的观众疯狂地怒吼着、跳着。人数约有7万,他们花费100万元进场,但只237秒比赛就告结束,这么激烈的比赛却只花了237秒,实在是前所未闻。仅在第一回合,双方就击倒对方达七次之多,而擂台边的体育记者们,甚至来不及看清楚谁被谁击倒几次。
其实连丹普赛本人也不清楚整个比赛的情形,他不知道自己被击倒几次,也不记得曾被打到擂台外,不但压坏一部打字机,还撞伤两位体育记者。
比赛进行到第3回合就告结束,丹普赛获胜回到休息室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第2回合、第10回合或第12回合击败对方。
一般而言,伟大的选手有两项特点特别发达:一个是集中力,另一个就是几乎如机械一般的战斗力。丹普赛说:“比赛时因为完全投入于战斗中,所以根本听不见观众的呐喊声,而且所有的动作都是反射性的,在当时丝毫不知道自己是采行什么动作。如果还要想着如何对付对方,一切就来不及了。”
他接着又说:“比赛实况要到后来看了报纸才能知道,自己是用那只手击倒对方,同样的丝毫没有印象。事实上,直到裁判开始计时之后,我才发觉已击倒对方,而自己被击倒时也是同样的情况。”
丹普赛从12岁开始学习拳击,他将旧鸡舍改装为练习场,地上铺着旧垫子,用装着沙子及木屑的自制拳击袋练习。并且不时地嚼含松脂的口香糖,锻练颚部的肌肉,以免遭到猛烈打击时受伤。
1910年7月4日,发表争夺该届世界重量级拳王的选手是吉姆。杰弗利兹和杰克。强生,15岁的杰克。丹普赛自言自语道:“不论是哪一个人获胜,将来我一定会把那个人击败。”他用粉笔在手制拳击袋的一面画上吉姆。杰弗利兹的脸,另一面则画黑人拳击手杰克。强生的脸,然后每天就对着这两张脸挥拳。比赛结果是杰克。强生获胜,于是丹普赛就将拳击袋的两面都画上杰克。强生的脸,以他为练拳对象。
9年之后的7月4日,在鸡舍中以手制拳击袋练习的少年杰克。丹普赛,果然击倒杰克。强生,获得重量级世界拳王的荣衔。
1919年7月4日,犹他州盐湖城的一家报社邀请住在当地的丹普赛之父到总社,让他直接经由电话知道比赛经过。当时总社外面挤满了等候结果的群众,在消息还没传来之前,他们要求丹普赛的父亲说几句话,他便走到阳台对群众们说:“我儿子杰克最多只能维持到第四局,因为对方的块头实在太大了,我想不太乐观!”
后来电话告知杰克获胜,父亲又跑到阳台大声地对群众说道:“刚才我说杰克会获胜,而结果正是这样。”
赛前练习阶段,丹普赛一天之中一定要祈祷五六次,而正式比赛的铃声响起前,他也一定会向上帝祈祷一番,这么做能使他产生无比的勇气和信心。
“饭前及睡觉前我从未忘记祈祷。”丹普赛说:“所祈愿之事得以实现的例子不下千百次之多。”
〔补注——丹普赛从1919年到1926年一直保有重量级世界拳王的头衔。1926年,被金。塔尼击败而失去拳王宝座,后来又向塔尼挑战,结果还是失败,于是在1928年宣告退休。JackDempsey(1895—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