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稻草人,也是一个无业游民。其实身为一个稻草人,我什么也不需要,只是每天什么也不干,总觉得心里面很空虚。因此我到处找工作,只可惜总是碰壁,因为我有先天性的缺陷(我只有一条腿,虽然长在我身体的正中间,却也使我的行动受到了诸多不便),所以适合我的工作近乎为零。
不过看来皇天是终究不会辜负有心人的,因为终于有一家公司肯要我了,可是他们那边的人说现在还不是干这种活的时候,说是让我在等一等。
于是我等啊等,等啊等,等到绿色被金色覆盖,等到一颗大杨树失去了它自身的第一片树叶,仿佛母亲失去孩子般的悲哀。
在一个黑灯瞎火、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被我的老板带去了一个地方,他说那是我即将工作的地方。一路上我的老板鬼鬼祟祟、四处张望,生怕自己正在做的这件事情被谁看见。
次日,稻田地里。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我的先天缺陷吗?对,那就是我的腿,它现在被牢牢的镶嵌在了泥土里,寸步难行。
我有四个同事,我们五个人分别掌管着: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我管辖着西方的几片稻田地。
我们在上班的时候都是穿着工作服的,我的工作服是:头戴大大的鸭舌帽,上身穿着宽松肥大并且袖子极长的上衣,下身则穿着裙子,这并不代表我是女的,而是我的老板为了掩盖我的先天缺陷。
我们的工作叫做保安,我们每天要做的事就是把眼睛瞪的非常之大,以防止有前来偷吃的贼,也就是麻雀,前来偷吃。
也许在我们来之前,它们总是得手,所以这次在看到我们之后,它们被吓的立马就逃命去了。
可是百密总有一疏啊,为了饱肚,还是有一些偷吃贼顶风作案,难免就有得手的时候了。
高稻草在痛失自己头上的大米之后,十分伤心。
粗稻草安慰高稻草说:“高稻草,别伤心了,不是没有被全部吃掉吗?”
也有矮稻草前来说风凉话:“哼!流产了吧,没事的,就当是减肥了吧。”
当然了,老板看人手不够,有时候也会来帮我们。老板走在稻田地的人行道上。这个所谓的人行道其实很窄,根本容纳不了两个脚宽的距离,因此,我们的老板走的是猫步,因为不走猫步,老板就该踩到稻草了!
那个狭小的人行道就是一个舞台,我们的老板就是在台上表演的模特,而那些稻草就是无数的观众。阵阵微风吹来,使得稻草们左右摇摆,像是粉丝为自己的偶像晃动着荧光棒。
也许是那些偷吃贼对我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所以它们作案的次数明显增多,也明显的肆无忌惮。
每当到了这个时候,我都会觉得自己很无能,我常在想,如果我能拥有两条腿,那么我就可以到处巡逻了,看它们还敢那样张狂,就算不能拥有两条腿,哪怕我能拔地而起,像僵尸那样一蹦一跳的也行啊,我想那会比走路更有效果的吧,只是,这些都只是我的愿望,也许,永远也不可能美梦成真。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便衣警察,是不是特别的无用。
我很担忧,如果有一天,我们的身份彻彻底底的暴露在了那些偷吃贼的面前,当它们发现原来我们只不过就是一个木头人,只不过就是一个纸上的阎王爷,那么它们会不会一拥而上,将我们身上仅有的一点大米也吃干抹净呢?
也许是我们的老板觉得我们太没用了,所以为了保住他的稻田地,他又雇了一个员工。它叫逮鸟网,它有两条腿,左边一条,右边一条,也像我们一样被镶嵌在了泥土中,不过,它两腿之间的距离可远了,足有好几米长呢!中间是它干活的工具,我看到有几只麻雀被粘在了上面,就像蜘蛛网逮捕到了昆虫。
如果说我们是保安,是便衣警察的话,那么它就是侩子手,我们只不过是想把那些偷吃贼赶跑,而它呢,却把它们弄死,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麻雀可怜。不就是偷了点东西吗,又不是死罪,至于杀了它们吗!而且,它可是要工资的,而我们五个人可是一个子都不要啊!
不过我不得不佩服它,自从它来了之后,这里的偷吃贼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这并不是因为它的到来,让我产生了危机感,从而诋毁它,而是有什么说什么才对。
不知不觉,我的义务工生涯已经接近尾声了,我忽然看到了我眼皮子底下的两个小土坑,忽然就想起了曾经发生的关于这两个小土坑的故事。
大概是一个多月以前吧,这两个小土坑里面是有水的。其实原来这里是一个小池塘,是由于种种原因才变成这样的。
这两个小水坑里面,一个,里面住着一枚蜻蜓的卵,另一个里面住着一枚青蛙的卵。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两枚卵都成长了,青蛙的卵变成的小蝌蚪,而蜻蜓的卵则变成了蜻蜓的幼虫。
蜻蜓的幼虫对小蝌蚪虎视眈眈,而小蝌蚪也很怕它。蜻蜓的幼虫恨不得马上就跳到小蝌蚪的小水坑里,然后用自身的刺刀在小蝌蚪的肚子上狠狠的来上一刀,然后消化它。
不过,虽然两个小水坑挨的很近,但是却没有连接。
蜻蜓的幼虫想: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会如愿!
时间继续马不停蹄的向前跑,使得蜻蜓的幼虫变成了蜻蜓,小蝌蚪变成了大青蛙。
蜻蜓一刻都没有停止要吃掉小蝌蚪的欲望,现在好了,时机成熟了,自己能飞了,于是蜻蜓飞到了青蛙所在的小水坑的上方,没想到,青蛙朝蜻蜓吐出了舌头,把蜻蜓绑在了自己的舌头上,随后,蜻蜓和舌头一并回到了青蛙的口中。
“以前的小蝌蚪已经死了,现在我有了新的名字,我叫青蛙。”青蛙吃饱喝足,跳出了水坑,离开了。
是啊,人人都会成长,千万不要拿老眼光看人,这应该就是人们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吧。
可能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我都没有时间去欣赏稻田地以外的风景。我忽然又看到了那颗大杨树,它身上的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它失去了那么多的孩子,它该有多痛苦啊,不行!我要换一个拟人的说辞。
其实,杨树叶只不过是大杨树的头发,而大杨树也只不过是得了比较严重的慢性脱发症,而这种病只有在秋季以及接近冬季的时候才会发作,现在,大杨树的头发都快要掉光了,它变得丑死了。
天气真的是越来越冷了,我知道,那是冬雪在催促着我快点回家呢。
各位晚辈们,请允许我用一个长辈的身份对你们说:再见了,我不能再保护你们了,不过你们也不需要我的保护了。如果你们想我了,就在老地方等我吧,你们看,日复一日,夏过秋来,我不依然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吗。